300 复仇
在天罗大厦当中，出现在地铁上的显示屏幕，也同样呈现在了水晶沙盘上浮现出的液态屏幕之上，林擎苍与沐歌两人正审视着位于千里之外的岛屿地下的隧道内的变化，而且他们看得要比当事人更加的清楚。
毕竟一直以来都有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说法，连古诗中，也有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样的名句，林擎苍和沐歌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地铁的外侧有黑漆漆的一大片怪物将停下来的地铁包围。
“这些怪物都是什么东西，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数量怎么这么多，还有这辆地铁，究竟是什么时候建造的，根据手里掌握到的资料，事先居然半点都不知道。”沐歌对此有些惊疑，即便远远隔着屏幕。
她也能感受到这些密密麻麻的黑影给人带来的窒息感觉，这种异形生物要是拎出去，绝对会引发轰动。
“这是一种名叫‘魇’的生物，它们是这座岛屿上的原住民，生活在岛屿地下错综复杂的阴暗洞窟当中，是蓬莱岛上独有的生物，当然说独有也不太准确，实际上在其他地方也曾经有它们活跃过的痕迹。”
林擎苍对于这种异形生物的来历十分了解，一点都没有惊讶的表情，而是平静的观察平静的审视着。
“是梦魇的‘魇’吗？这个我倒是从古书上看到过记载，我一直以为它是虚构出来的东西，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存在？”沐歌吃了一惊，她熟读各种古书，只需要林擎苍稍微提醒一点，她就能立刻反应过来。
“它曾经分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不仅仅是我们华夏，即便是在国外的其他文明也有记载，只不过称呼并不相同罢了，我们称之为魇，别的人称呼为幽灵什么的，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问题在于……”
“由于人们对它的存在非常畏惧，所以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灭绝行动，几乎将它们彻底的消灭了，只有极少一部分通过特殊的方法来到了这座岛屿上，由于这里保持着独特的生态环境，它们生存了下来。”
林擎苍继续解释着，他从小就被冠以“天才”之名，彼时年纪还不过区区十几岁的他，其阅读量以及知识的渊博程度，已经足以让不少驰名中外的教授感到汗颜，不管是再冷僻的知识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是因为缺乏天敌的关系吗？说起来在我们人类崛起的过程中，消灭了大量的敌对生物，人类崛起的过程，也是对生态系统毁灭和改造的过程。”沐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她是有着深刻认识的。
“没错，今天的人类总是在说着保护环境呀，注意生态呀什么的，并且还把生物的大规模灭绝，归咎于人类现代化的进程，殊不知早在几十万年前的石器时代，自从我们的先祖智人击败尼安德特人之后。”
“在扩张的过程中，对于周围的环境和物种进行了血腥的清洗，无数的物种在人类崛起的过程中灭绝了，和今日冠以环境工业化什么的名头毁灭的物种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魇就是受害者之一。”
林擎苍这样的观点并不是主流观点，在公共场合他自然不能进行类似的宣扬，因为这样的话，绝对会招来一阵批判的，然而现在一则并没有其他人，二则他根本就没有还能活下去的打算了，也就没有了桎梏。
“人类的崛起吗……这大概就是物种进化的必然结果吧，所以说这种叫做魇的生物在蓬莱岛上没有天敌，它们迅猛的发展，达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量，可是它们怎么没有在地面上出现？还有……”
沐歌在这一点上和林擎苍的意见相同，毕竟她能这么多年待在林擎苍的身边，两个人的三观原本就保持着一致性，而且虽然她天赋远远比不上林擎苍，但多年来的耳濡目染，也让她得以进步许多。
“还有为什么在地铁的开辟过程当中，没有将它们统统消灭掉，反而让它们存活下来，并且在这个时候制造麻烦对吧？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认为人类是否具备或者将它们完全消灭的能力呢？”
林擎苍十分了解沐歌，她还没有说完，就帮她说出了没说出口的话，这是两个人培养出来的默契。
“能力肯定是具备的吧，要不然在历史上人类也不可能把魇消灭得这样干净，既然历史上都能做到，那么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在，而且还拥有着在岛屿地下建造地铁这样的手笔，那么肯定也不在话下的。”
沐歌思索片刻给出了答案，这是合乎逻辑的正常思路，她虽然天赋不足，但胜在她的学习能力以及她的工作态度，任何一件事情她都要思虑再三，确定不会出错之后，才会给出答案来，从来不会有失误。
“你说得没错，在当初修建这条地铁隧道的时候，人们发现了魇的存在，不过在这里先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魇之所以不出现在地表之上，是因为它们无法承受太阳光线的照射，只能在阴暗的地方生存。”
“像岛屿的地下这种终年见不到太阳的地方，显然是它们最好的居所，这一点有点像是吸血鬼，当然也可以这样去理解，回到之前的问题，人们发现魇之后，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把它们统统消灭掉。”
“这种利用自身处在优势地位，便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将对方彻底消灭掉的行为，在一百多万年人类诞生的时候，就写进了人类的基因当中的，然而当这场消灭战持续了一段时间以后，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林擎苍对于蓬莱岛的历史十分了解，即便突然出现了这种本应该在历史上灭绝的生物，他也依然能够说出它的来龙去脉，这一点足以让外人感到震惊，但沐歌一点都不意外，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男人。
“出现了问题？什么问题？”沐歌立刻对此展开追问，能够让林擎苍用这样语气说话，肯定非同小可。
“隧道的开凿并不稳固，经常出现塌方现象，这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也让轨道的铺陈工作陷入到了僵局，人们尝试了很多方法，都始终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原本以为这将要作罢了。”林擎苍继续讲述。
他虽然很年轻，才二十七岁，但对于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却十分清楚，尤其是在讲到细节上的时候，他说得是绘声绘色，就如同当时他就在现场似的，他不仅是天生的科学家，同样也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
“但是最终还是找到了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让隧道得以继续开凿下去，并且成功的建设出了地铁站，对吗？”沐歌眨着眼睛看着林擎苍的述说，每当他显露出这副自信的样子的时候，她都会仔细的聆听。
在她看来这是眼前这名男人最富有魅力的时候，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的这副样子她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但是她从来都看不厌，尤其是当他做出决定之后，她更加的珍惜还能从他脸上看到神采的时刻。
“没错，这个问题当然得到解决，要不然他们此时也不会坐在地铁上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岩层之所以塌方，是因为岩层的结构不够稳固，而岩层之所以不够稳固，是因为人们破坏了结构方程式……”
林擎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用“方程式”来打比方，如果是外人听见肯定会觉得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从岩层的结构问题跳到了方程式上边，这个跨度未免也太大了一些，但沐歌一点都不奇怪。
“如果将岩层的结构程度数据化的话，那么在稳定与不稳定之间，必定存在着一个动态的变量，而让隧道能够顺利建造，达到地铁通车的地步，那么两者之间划等号的条件，就是方程式对吧？”
沐歌和林擎苍两人有着高度的默契，只需要他说出一两个字词，她就能揣测出他想要说的话来。
“没错，魇就是构成岩层稳定的方程式，它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既可以将它当成是一种生物，也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物质，如果说确切一点，是因为魇原本就生活在岩层中间的狭小缝隙当中。”
“并且它能够分泌出一种黑色的唾液，这种唾液可以增加岩石的韧性与粘性，所以倘若魇能广泛存在于岩层当中，那么岩层就会非常稳固，可一旦大规模的猎杀它们，使得它们的数量骤降，那么结构就松散。”
林擎苍很清楚魇的特性，实际上他早期进行过相关课题的研究，对于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一向印象深刻。
“所以说在开凿隧道的时候，人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同魇达成了协议，和平共处吗？”沐歌继续询问，就隧道建成的结论来说，魇肯定做出了让步的，要不然地铁站根本就不会存在。
“和平共处吗？这还真是一个刺耳的词汇，因为所谓的‘和平共处’，从来都是打着光鲜的旗号，实际上是建立在强者对弱者剥削，并且还自以为是的怜悯的基础上，只存在于口头上的冠冕堂皇的东西。”
林擎苍说到这里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约莫透露着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显然对于身为人类的这种行为，他十分的不认可，却又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有妥协接受的深深无奈。
“那早期的人们究竟是怎样做，才让魇老老实实的待在岩层中的？”沐歌从林擎苍的话里听出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于是换了一种询问的方式，对于这个问题她十分好奇，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她尽可能询问。
“他们……其实做法很简单，将魇活动的出口全都封死，并且在岩层的顶部安装了一种特殊的矿物，这种矿物能够释放出特殊的磁场，干扰到魇的细胞，使其非常畏惧，不敢靠近，就像是雄黄之于蛇一样。”
林擎苍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他和沐歌两个人原本就不存在隐瞒什么的。
“将魇全都封死在岩层里？可是它们不用出来透气的吗？它们明明是这座岛屿的原住民，是这座岛的主人，却这样对待它们，那么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它们都被迫在狭窄的空间里繁衍生息吗？”
沐歌也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虽然她早就从林擎苍的表情上看出来，答案多半不是她想听到的，可是她认为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已经怀有着很大的恶意去揣度人类的心思的时候，还是感慨这种程度不够。
“虽然这让人难以置信，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当然对于人类来说，达成自身的目的就够了，就能维持所谓的‘和平共处’，至于对魇来说被迫挤在岩层中生活，会承受怎样的苦难，都不是人类考虑的事情。”
“当隧道处在运转的时候，经常有人对隧道进行维护，一旦隧道顶部的特殊矿物出现破损，都会及时的补充修复，但随着隧道的空置，在时间的推移下，这些特殊的矿物渐渐失去了其拥有的磁场。”
“这种情况下对于魇的限制就越来越小，它们也开始挣脱束缚，重新回到属于它们的地盘当中栖息，而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地铁，也就成为了它们复仇的目标，这也是为何密密麻麻的魇袭击地铁的缘由了。”
林擎苍详细的说出了来龙去脉，在显示屏幕上，成千上万的黑乎乎的影子将停下来的地铁围堵得水泄不通，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影子显露出的狰狞轮廓来，虽然看不清楚它的脸，见到的只是个黑影。
可是那呈现出来的轮廓，毫无疑问是愤怒，以及即将复仇的快感，作为生物它们不具备着人类的智能，但是那股镌刻在骨子里的恨意绝不会消弭，它们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些年遭遇到的屈辱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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