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是吕布不是貂蝉】
“好险好险！”余少航心有余悸道。
“可不是好险吗！差点就没法收场了，还好沈师弟反应的及时！”蒋振也被刚才的情况给吓住了。
“不过沈师弟，你怎么连生腔都会唱？”这不仅是蒋振心中的疑惑，更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就连师傅董奎生亦是惊讶不已，一个戏曲演员唱一种行当尚且不易，更别说区别最大的旦腔和生腔。
生腔和旦腔之间的差距，就像是男声与女声之间的差距，这需要极其难度的唱腔技巧去把控。
“下一场，我想试试生角。”沈一鸣以前的时候就有生旦双唱的打算，但因为从小练到大，嗓子已经无限于接近女腔，所以他始终不能如愿唱一次生角。
然现在的这副身体，嗓音条件天生不错，且没有被长年累月的雕琢过，沈一鸣若是收掉假音唱腔，用正常的戏曲腔调技巧去唱应该还是蛮接近生腔的。
毕竟，最难学的京腔他已经了如指掌，需要做的也只是从旦腔变回生腔，也就是收掉所谓的假音。
“什么？你要唱生角？”蒋振和曾婉仪等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是该说沈一鸣胆子大呢，还是该说沈一鸣没有将生角这个行当放在眼里，真以为出口替余少航救了一下场，自己就有能力唱好生角了。
“不行，绝对不行。”董奎生也不同意：“专一而精，一个好的戏曲演员能够在一个行当取得建树就相当不错了，涉及的行当多了反而会使之荒废。”
话虽如此，沈一鸣最后还是换上了吕布的行头，接下来还有一场《吕布戏貂蝉.小宴》，讲述的是《凤仪亭》之前王允用计宴请吕布的故事。
本来依旧是沈一鸣演貂蝉，小生余少航演吕布，但是为了不让之前戏台子上的‘事故’再次发生，余少航也只能坦白从宽，这个唱词的剧本他也不会。
《凤仪亭》的唱词剧本他昨天恶补到了半夜，还出现了先前忘词的事情，这段他背的还不如那段。
董家班的生角并不少，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生或者中年大叔级别的武生，像余少航这种小生就一位。
原因无他，曾婉仪、宋风轩等人当初拜师的时候，董家班半数以上的都是武生行当，唯独旦角行当稀少，所以班主董奎生收下他们以后，皆由师娘杜丽攀代师授意，也就造成了现在生当断层的局面。
“师傅，既然余师弟台词都还背不全，我觉得可以让沈师弟试一下，他刚才唱得不也挺好的嘛！”
“师傅，要不就让沈师弟试试？”就连所谓的师哥宋风轩也帮忙说道，他这样做的目地有两个，一事想看沈一鸣出丑，二是沈一鸣如果唱了生角行当，那么正旦或者花衫等女性角色也就留给了他和曾婉仪。
“瞎胡闹！记得唱戏最重要的一点事什么嘛？那就是背剧本背唱词，将所有跟自己有关的戏文背的滚瓜烂熟，这才是学戏的第一步，连唱词你都记不全，唱的再好能有什么用！”董奎生训斥了余少航一顿，算是默认了沈一鸣上台扮演吕布的事情。
闻言，宋风轩暗乐，不过就算如此，好事也没有落到他身上，沈一鸣换好衣服后，将貂蝉的行头交付给了曾婉仪，以她的能力自然可以演好这个角色。
卸妆重新扮戏，沈一鸣一点也不觉得麻烦，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生角行当的戏份，威风凛凛的紫金冠戴在头上，‘绝世凶器’方天画戟拿在手中。
去换衣间换好貂蝉的行头后，曾婉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一鸣，这应该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初见犹如故人归’的感觉。
“希望他真的能演好小生这个行当吧！”曾婉仪在心里面默默为之祈祷。这跨越行当的事情董奎生本来就不同意，若是演砸了沈一鸣以后肯定再没机会。
两人的上妆技术都很娴熟，哪怕是精雕细琢也只不过是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前面戏台子侧面的评书台子上，常兴明勉强说完了一小段《岳飞传》评书。
“下一场，吕布与貂蝉，小宴。”蒋振走过场，他虽然是武丑行当，但也是身兼多职，班主董奎生的年纪大了，戏楼里的大小事宜差不多都是由他负责。
“好！我就知道不可能只有一段凤仪亭，原来小宴的故事在后面放着呢！”戏迷们点头叫好。
仅听一段《凤仪亭》，只能明白《吕布戏貂蝉》的荒诞故事，而这《小宴》讲的却是前因后果。
上场之前，沈一鸣赶紧酝酿了一下情绪，他必须要让自己清楚自己演的是小生吕布不是花衫貂蝉。
相比起旦角的妩媚与阴柔，京剧小生则是要体现出一种阳刚之美，形象要求俊雅潇洒、挺秀紧衬。
“是吕布不是貂蝉，是吕布不是貂蝉！”
从十岁登台开始，演了那么多年的戏，沈一鸣对于各行当的身法早已是了如指掌，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演旦角演多了，到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伸出兰花指。
“是吕布不是貂蝉！是吕布不是貂蝉！”
嘴里面念叨着这句话，沈一鸣终于上场了，伴随着场上京胡的节奏，他以小生的身法走向戏台。
“换人了？”沈一鸣刚一出来，就有眼尖的人看出吕布换人了，虽然同先前的扮相一模一样，但人面容菱角终究是大不相同的，特别是眼神气势。
“虎牢关前威名震，辅佐相父辖群臣。”吕布一开口便首先来了段西皮摇板：王司徒赠与我金冠一顶…
家院（暗上）：有请大人，温候到。
王允（上）：啊，温候。
之前《凤仪亭》里面的董卓是净角孙朝演的，这次王允的角色则换成了与之年龄相仿的赵成，也是董家班剧团的一位老演员了，他们平时很少来剧团。
吕布：大人。
接上句‘王司徒赠予我金冠一顶’，饰演吕布的沈一鸣再次继续唱到：“乘闲暇到府上拜谢盛情。”
“唔！唱得不错，虽然开头两句有点弱，但这两句的水平明显比刚才那个忘词的小生唱得要好。”
台下的戏迷们也都是老行家了，通过台上演员的一举一动，一腔一调，大抵能够分辨出其中好坏！
“只不过这张脸有点面熟你们发现没有？”有观察入微的戏迷总觉得吕布跟上一场的貂蝉有点相似，但要说这两个角色是一个人演的，那显然不太可能。
“貂蝉还没上场呢，急什么！”有戏迷道。大多数人记住沈一鸣的名字，不外乎那数场穆桂英。
即使虞姬，也不过是唱了一场，而穆桂英的角色却是连唱三天，加起来都快要接近十场名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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