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亲”
一阵浮光掠影,林刻的意识完全陷入恍惚状态,生前的景象宛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闪回。
【寄生者体征状况:原发性严重心肌病,肺内癌细胞完全扩散,肋骨胫骨断裂,淤青钝击伤害五处,脾脏完全破裂,失血过多,修复中……修复完毕。】
林刻跪倒在地面上,只觉耳旁有些杂音,但根本听不清晰,就像蚊虫在耳边呢喃,他扶住有些头疼的脑袋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奇异地方。
“难道死后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吗?”
林刻若有所思的说道,他站直身体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子,陷入了思虑之中,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死了,没有什么魔术是能把死人变活的,被车撞击的一幕还深深印在他的脑中。
这是一片纯白的空间,什么也没有,白得让人无法相信,不沾一丝污垢,除了自身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片空白。
林刻闭上双目,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不敢再去注视那些白色,他曾经去过北极,那段时间患上过雪盲症,这里通体白色,意味着也有强烈的光照,再看下去非得短暂性失明不可。
“等等……我不是死了吗?那我还怕什么雪盲症?”
林刻豁然开朗,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还穿着那套戏服,表演魔术所用的黑色执事礼服,怀表也还在手心中,而且这具身体比以前轻盈了不少,仿佛年轻了很多岁一样,感觉自己甚至能够去干搬运重物的体力活,体格硬朗得仿佛能够打死一头熊,当然这只是他身子骨突然活络过来产生的错觉,并不能与熊搏斗。
林刻有些不解,凝视着手中的怀表,难道说这些东西也跟着自己一起死了吗?不对,大概是根据自己死前的形象产生的潜意识投影吧?就像盗梦空间一样,不过林刻并不觉得自己能琢磨出什么,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滋滋滋……
没有任何征兆的,林刻的左手手背一阵剧痛,宛如被电焊烙铁所刺中一般,手背被烧得通红,开始冒出一丝又一丝的白烟。
“啊!”
林刻吃痛发出一声沙哑的惨叫,他不敢妄动,难道自己来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之类的,林刻回首一生,自己不说脏话,也不打牌,就连丢垃圾也恪守可回收和不可回收的分类,没理由下地狱啊?
林刻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紧锁的眉头之下,眼皮都在不停抽搐,他强忍着剧痛抬起自己的手背查看伤势。
“这是什么?”
林刻困惑至极,他的手背出现了一个纯白色的刺青,是一个圆环,说是刺青也不恰当,更像是一个圆环状的显示器,似乎有着照明效果,散发着微弱的白色光晕。
就在林刻不解的时候,更加诡异的情形发生在了他的眼前,只如梦幻泡影在眼前纷纷破碎一般,随着光景一阵恍惚,很多纯白空间重叠在了一起,纯白广场内骤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潮。
一阵阵哀嚎惨叫传入林刻的耳朵,只见这面积不详的空间内突然出现了几百号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黑压压的一片,不同发色不同肤色,来自世界各地,他们与林刻一样,手背都被植入了某种圆环物体,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发出恸人的嘶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刻是一个魔术师,但不是一个魔法师,这种情况用戏法是解释不通的,由于职业原因,林刻很好的压住了内心的诧异,开始琢磨起其中的名堂来。
咚!
只如用数十根银针扎在大脑皮层上一样,脑浆都像在被搅拌机榨汁,无穷的痛楚涌上林刻的脑中。
林刻脸色铁青,疼得浑身失力绊倒在了地面上,他的贴身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打湿,浑身的肌肉筋脉都在抽搐痉挛,这比……化学性灼伤还要更痛,仿佛刺入灵魂一般。
一段又一段的数据被强制植入林刻的脑中,某个东西在通过这种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告知他们目前的处境。
林刻的身体已经被数据化,在死掉的一刻便被改造异化,治愈了身体内一切的疾病甚至包括隐性疾病,并为之强化。
他手背上的荧光白色圆环如同全息投影器一般,向上投映出一个极简的窗口栏,反映着林刻的身体信息。
【寄生者E6013号】
【你的基本数值如下,括号内为标准成年男性数值平均值。】
【生命】:70/70,(100/100),生命受体力所影响,每一点体力获得10点生命值,当生命为10%以下进入濒死状态,所有能力值均降低50%,当生命归零时,略。
【注】:你的肉体已被数据化,当头部或者心脏等要害部位遭到重创时,不会即刻死亡,而是大幅度增加此次攻击的暴击率,当敌人对你的功能性部位造成的累积伤害为生命值三分之一时,会造成功能性缺失效果。
【力量】:5点(10),力量决定你的近战伤害效果以及负重能力,可配备更加有力的武器/防具。
【敏捷】:19点(10),敏捷决定你的出手速度,暴击率,以及闪避率,短时间爆发力。
【体力】:7点(10),体力决定你的抗击打能力,续航能力,影响生命恢复速度以及防御力。
【感知】:4点(10),感知决定你的感官灵敏度,影响观察环境的效率,以及危险预警,发现潜行单位。
【精神】:13点(10),精神决定你的能力增幅度,并决定你的能力暴击率。
【天赋技能】:???未开发。
【已掌握技能】:???未开发。
【心智】:你手背的圆环不仅是交互工具,也显示着你的理智,正常状态为99%~50%,根据情绪波动会逐渐下降,数值越低则会愈加混乱,当心智值为0时,将失去自我,彻底疯狂。
“这……这是什么游戏吗!?”
林刻盯着圆环所投映的信息栏,艰难的扶住自己的脑袋,他掌心里全是汗水,开始看向自己左手上镶嵌的白色圆环,已经从十二点钟的方位逆时针涨动着血红色,一直飚到了八点钟位置,这意味着自己现在的情绪波动极大,有人……有着某种东西……在暗中窥视着……他的恐惧。
从被强制植入的记忆中,林刻知道自己确确实实的已经死了,而现在的他被复活,来到了现在所身处的地方,不是死后的世界,也不是地球,而是一个名为“母亲”的世界,至少这段记忆的输入者是这样称呼它的,而林刻作为“母亲”的寄生物,必须要按照“母亲”的命令去完成一系列事件。
至于这些事件的意义……没人知道。
抵达最终尽头的人,将会被赐予许下一个愿望的权利,无论……什么愿望。
至于尽头是什么……目前也不得知。
随着手背上的疼痛缓和过来,记忆植入的副作用消失,纯白广场之上,八百多号人开始精神混乱,狂猛的嘈杂与不安像流感病毒一样快速弥漫了整个广场。
林刻一声不吭,白色圆环上的血红,逐渐回流,理智在逐渐恢复,愿望……即使是复活别人也能够做到吗?不!一定能够做到!就算是死掉的自己也能够在此复活,那么复活自己的妻子也不是难题!
无论是自己的新生,纯白色的空间,手背上的圆环,以及植入记忆这种能力……只有神明……才能够做到!既然是神明的话……什么都能够做到!
“哈……”
林刻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奇迹!
砰!
一根需要十人合抱的白色巨柱猛然从天上砸下,速度比陨石还快,完全就是凭空出现!无匹的力道直接把十多号人碾压至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皮,爆裂的血浆如同染料一般四处流溢,剩下的只有死者的头发,被鲜血染成了猩红。
林刻的脸上溅上了一滴死者的血渍,茫然的看着身前二十米远的纯白巨柱。
“你们已经死了,要如何使用你们重新被赋予的生命,是母亲的权力。”
“抵达最终的尽头时,你们会被赐予许下一个愿望的资格。”
“试着去……取悦母亲吧。”
白色巨柱内传来一个嘶哑模糊的中性嗓音,冰冷的口吻,带着摄人心魄的威严,令人如坠冰窖。
林刻没有回过神来,一双湛蓝的眼眸茫然至极,尽显惊愕之态,还震惊于白色巨柱方才的暴行之中,他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抵达尽头,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像蠕虫一般,随意碾死,也只是……稀松平常,理所应当的事。
莫须有的恐惧浮上每人的心头,如被魔鬼扼住了咽喉。
不止是林刻,在场的所有人陷入无穷的惊愕之中,场面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人类的生命在这里……脆弱得和薄纸一般。
这样的死寂仅仅只是维持了几秒,剧烈的恐慌在人群中爆发,他们尖叫着逃离着那根白色巨柱,可能是认为这样就能够逃出这个地方,他们手背上的白色圆环已经逆时针涨动到五点钟四点钟的位置,恐惧……一窥无疑。
唯独有两人站在白色巨柱旁不动,其中一个是林刻,但他并不是因为不想逃离此处,而是他已经隐隐接受了游戏的规则,愿望……这显然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事物不是吗?牺牲性命,牺牲人格,牺牲一切,来换来这个,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的。
“咯咯咯……”
矗立在白色巨柱旁的另一个人是名金发绿眸的男子,他发出阴沉的桀桀怪笑,披着一件棕色大衣,双手插在裤兜里,英气逼人的脸上,有着几分玩味。
“什么愿望都能满足吗?就算是复活几十年前就死掉的人,就算是毁灭掉所谓的母亲,也能做到吗?”
病态男子如是向白色巨柱提问道,翠绿眸子中的幽深目光如蛇蝎一般阴寒,对于刚才十多人的暴毙,他似乎并没有感触。
白色巨柱如是回应道:“别说是这个愿望,即使是再许一百个愿望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也是可以的。”
病态男子闻言都是一怔……那不就是……成为神了么?
逃窜的人流,声嘶力竭的尖叫,恐惧扎根在每人的内心,无论是白色巨柱,以及寄生者和母亲这个说法,都是那么的……黑暗扭曲。
“挣扎吧……反抗吧……用尽你们的毕生所学,来取悦母亲吧!”
白色巨柱话音落下。
几百道光柱从天上降下,笼罩住每人的全身,把他们带向……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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