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连番异变
陈学漳面色一变,随即很快掩饰下去,脸上堆起了献媚的笑容:“哈哈哈,原来是渡边少尉,听说您在漳河上阻敌有功,木村师团长马上会委以重任,看来不久后,卑职就该称呼阁下为中尉啦。”
渡边小鬼子被他的话语吸引,从一队小鬼子群里,走了出来,明显被吹捧得很开心:“是吗?谢你吉言。哈哈哈……,哦,对了,这些人是……?”
王小二见不得陈学漳的媚态,气得眉毛都皱在一起。
黎叶见他浑身颤抖,暗叫不好,赶紧微微佝偻着腰,将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正义之士王小二王拥军小同志搂紧,顺便将他的嘴巴捂住。
王榆莲和小六子机灵地站到二人身前,正好挡住黎叶和王小二两人身前……
与此同时,渡边正好疑惑地看过来,扫了眼王榆莲和小六子二人后,见其都是少尉、中尉的军服,隔着一二十米远,随意点点头,用鬼子语言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小六子“叽里呱啦”地应对几句后,指了指陈学漳,说了些什么……
“春田君,请放心,这个支那人是为我军服务的皇协军低级军官,没有问题的。”
渡边并不靠近,转而用汉语淡淡解释几句后,对跑到身前的陈学漳命令道:“陈桑,你的,好好为春田君服务。”
陈学漳的面色才松弛下来,擦擦冷汗,点头哈腰道:“嗨咿!卑职一定尽力满足春田太君的要求。”
渡边“嗯”了一声,朝小六子这个“春田中尉”挥挥手,看都没看同是少尉的王榆莲,转身便走回鬼子群里,很快进入了沙堡内,自有其傲人的一番气势……
王榆莲看看自己的军服,郁闷道:“这家伙太目中无人了吧?”
小六子嘿嘿一笑:“你不看他没将我这个中尉看在眼里么?说明人家正当宠,或者有后台。”
黎叶低声道:“赶紧走,别耽搁了。免得再出意外……”
王榆莲、小六子知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场所,等陈学漳作态谦卑地在前头引路时,他们赶紧跟上去……
黎叶放开王小二,淡淡道:“优秀的战士,并不一定都要硬拼,有时候智取会更适宜一点。不管懂不懂,这句话记在心里,以后对你会有用的。”说完便几步跟上前面三人……
王小二喃喃地重复“优秀的战士……”,面色纠结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其实,被渡边小鬼子这样一阻滞,经历这一劫后,王小二幼小的心灵不再是懵懵懂懂,不再一味地按照村子里直率热血的民兵战士模版框架、去框陈学漳等人,特别是在小六子一连串熟练的日语沟通、居然能够蒙混渡边小鬼子过关,对他的固有战斗思想格局的冲击是巨大的!
“几位,这里是我们经过上级批准,重新起复的备用联络据点,你们安心住在这里,虽说这间小院子挤了点,但当下应该是安全的。天色将晚,诸位好好休息,明天我将身份文件送来……”
陈学漳跟小六子握握手,朝黎叶、王榆莲点点头,转身走出小院子……
“老陈叔叔,你等等……”
王小二出乎几人预料地跑到陈学漳身前,朝他鞠了一躬,眨巴着明亮的眼睛,诚恳道:“对不起,我……”
陈学漳本来有些尴尬,此时欢欣地展颜一笑:“哈哈。没事,没事,这位小同志心胸豁达,有容人之雅量,将来不可限量啊!”
王小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知道他在夸赞自己,面色一红,随即嘿嘿笑了声,挥挥手道:“叔叔再见。”
陈学漳走时心情很开心,连连回头招手道:“再见,再见,明儿见……”
这萌娃,还真行!
黎叶跟惊诧的小六子、王榆莲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王榆莲上前揉了揉王小二王拥军小同志的头发,将他揽在怀里,笑着夸赞道:“小二,有错就改,真是好孩子。我看你这个新认得的老陈叔叔,非常喜欢你哟。”
王小二不满道:“娘说,人家已经是大孩子了,当然要懂事啦。我误会了老陈叔叔,还骂了他……是那个!我现在明白过来了,当然跟他道歉呀!”
小六子赞道:“嗯,不错,敢作敢当,有过则改,这才是好男儿所为,我们小二是真的长大了……”
王小二听得眼睛都笑没了,他将头转向黎叶,发现他虽没说话,但是难得地不再用看无知小孩子的眼神看他,黎叶眼中的赞许,使得他感觉要比听了王榆莲、小六子二人的夸赞都令人舒心。
王榆莲拉着王小二走进正堂,笑道:“三间屋子,今天咱们小二表现不错,准许你先选。”
时才说自己长大的王小二王拥军同志,面色微微一变,求助地看向王榆莲:“莲姐姐,我……能不能,跟你睡……”
王榆莲面色微微一红,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显然不习惯跟一个小屁孩睡,措手不及叫了出来:“啊?……”
王小二都快哭了:“我,不敢一个人睡……”
小六子赶紧上前解围:“一个人睡害怕么?我跟你睡一间好了。”
他将王小二拉进最大的居中一间主卧后,王榆莲才松了口气……
黎叶没留下来看王榆莲的窘迫神态,早已经进入一间侧厢客房,里面的被褥等都是齐全的……
各自休息一夜,第二天起来,黎叶恢复了精力,便重新开始了练拳的日常锻炼,因为落下很久,他这次练拳的时间要延长一些,直到浑身汗水淋漓通透后,才浑身冒着热气地进屋洗漱……
换好衣服出来后,见到小六子抱着被褥出来晾晒,遂问道:“小二呢?”
小六子立即苦笑道:“那小子昨天跟小大人似的,晚上就发大水了。估计这小子今天一天都不肯从房间出来了,还好没让他跟小莲睡一屋,否则……”
此时,王榆莲出来,面色羞红地咳嗽两声:“吃早饭了。”
小六子将被褥在晒杆上挂好后,尴尬地朝黎叶笑笑,跟着王榆莲跑了进去:“我先吃了,在跟小二把粥端过去……”
难为王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哪里亲自下过厨!煮的稀饭,居然糊了!大葱炒鸡蛋,也是黑黝黝的一些炭状物!唯一能吃的花生米,还没炸熟……
连对食物没怎么挑剔的黎叶,只好就着半生的花生米,喝了碗夹杂黑炭般米粒的稀饭……
“记得上次在客栈,王大小姐置办了那么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黎叶没将疑惑说出来,转而打破尴尬窘境,建议道:“这里是老陈他们的据点,不好常住的,今天我便出去找房子。顺便去鬼子封锁区踩点,看看能不能跟原雪、秀芸、结巴他们接上头。你俩留下一个照顾小二,谁跟我出去?”
他说着,朝小六子暗中眨眨眼。
小六子一口喝干带着糊味的稀饭,抢在王榆莲前面说道:“我去吧,这里以前我呆过半年,地形比较熟悉,几个线人或许还能启用,探听点消息。”
王榆莲嘟着嘴,道:“……好吧,我留下照顾小二,顺便把大家的衣服洗了……”
黎叶和小六子互相看看,他们一般出任务的衣物都是直接换下扔掉的,但又不便打击她的积极性,遂同时咳嗽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小六子嘱咐道:“小莲,你……别提昨晚尿床的事情,小家伙估计会受不了的。”
王榆莲忍不住“噗嗤”一笑,点点头:“晓得啦。”
她端着小六子准备好的饭菜,走进了中间的主卧房……
“吱呀!”
小六子关上门,随即皱眉问道:“糟了!小二不会不吃小莲做的饭菜吧?”
黎叶一滞,道:“应该……不会吧?穷人家的孩子,不会挑食。”
正说着,自行车铃铛声响起,陈学漳骑着车来了。
“呵!起这么早啊?”
“早啊!”
“这是你们的身份文件,老余,你那特高课的身份,可经不起推敲的,不过应付大街上一般的鬼子还成,就别太显摆就行。他们三个的身份都是伪满王族贵胄的身份,这身份虽说鬼子不太看得起,但是也不会怎么为难……”
“行,知道啦,多谢了,老陈……”
小六子告辞老陈后,递给黎叶他的身份证件。看着老陈骑车远去,他才问道:“我们出去找房子,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黎叶道:“人家是老地下工作者。不用刻意说明,他会理解的。房子一空,他便会知道我们走了。”
小六子点点头,随即将目光瞄向院子内……
黎叶笑道:“榆莲自己还没吃啊!你想瞒她?”
小六子叹了口气,王榆莲自己一定会吃,到时饭菜口味怎样,肯定瞒不住她。
于是,黎叶补充道:“王榆莲未必有做菜天赋,以后,你自己得学着做饭。特别是等你们有了孩子,还得你多担待一些!反正到时如果抗日胜利了,你若是舍得闲赋在家,一定是你自己照顾月子,到时也是你自己做饭照顾她和孩子居多。现在先学着点厨艺,估计以后会有用……”
小六子面色一红,赶紧打断他的虚构故事,道:“老大,你就别再笑话我了。现在八字都没一撇……”
黎叶嘿嘿笑道:“都叫上小莲这么亲昵了,还说八字没一撇?”
小六子没好气地说:“不跟你讲了!”但他嘴角不禁扬起向往的笑意……
二人这样说笑着,很快在街上转悠半天,来到一处坑坑洼洼的破旧青石板路,不少街道坑洼处还积攒着浑浊的雨水,车辆路人走过,街道上变得更加湿滑凌乱……
小六子被一辆车轧溅起来的浑水染到身上,跺着脚抱怨道:“嘿,这里跟不远百里外的德州,可是两个差异巨大的环境。这街面上也太乱了!小鬼子是怎样管理的?!”
黎叶笑道:“跟民众自律有关。鬼子哪会将华夏民众当回事!绝对不会像我们一样做出规范街面评比社区奖励的制度的,这些商贩们,不制造更多垃圾就不错了。哪会请专人来收拾!”
他还没说,原本几乎变成公共区域的边界城市,此番涌来十万鬼子分布在交界地带,人心惶惶,有着这片刻的繁忙景象,估计百姓们也是艰难讨生活、不得已而为之。否则,要是鬼子解开封锁,肯定要跑掉一大半人……
小六子吐完槽,眼神一眯:“那个渡边小鬼子,又遇到他了,不会这么巧吧?!”
黎叶脑中快速运转,一道灵光闪现,哦了声,道:“估计是上次和二娘、小二闯他的封锁线时见过我,你说,木村老鬼想要提拔他,是为了什么?”
小六子领悟过来,嘿了声,问道:“要不,把他……”
他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划。
黎叶摇头道:“不必,杀了他,会打草惊蛇,反而有暴露了我来了的可能。”
小六子叹口气:“也是!不过,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正好利用我特高课的身份,让他带我们进封锁区……”
黎叶道:“那只能你去了,我没法跟他见面。你要是有把握就先进去,我再想办法溜进去……”
小六子建议道:“要不我先进去,你赶紧去找房子、把小莲和小二她俩接出来……”
黎叶想了想,点头同意。遂,二人约定好时间,立即分开行动。
鬼子封锁的区域,只有两三条街道,但每个街道口都驻扎了数百鬼子。
“混进去,比较难啊!”
黎叶看着鬼子的布控,决定先试一试再说。但这情况,想要不惊动鬼子比较难!不过,他转而想起在南-京等地常用的地下通道办法,但他拧起一只下水道盖板时,里面满盈盈的污水,差点将黎叶熏得晕过去……
没有现代装备,这条路明显行不通!
黎叶遂进入一家客人稀少的洋行,他着实买了好些东西,手板冲压机、金属材料、自行车、柴油、汽油、煤油……
随即,他进入隔壁胡同拐角中,飞快地将这些物资收进牵引车内,等他出去、骑着自行车转悠几圈,很快在隔壁街区,租下一间房子,在黎叶直接付了三个月房租的情况下,房东很好说话、笑嘻嘻地拿着钱去打牌了……
黎叶马上换了锁,在院子中,将牵引车召唤出来,快速取出一些物资,布置起来……
随后,他骑车回去,将王榆莲、王小二接了过来……
“这是钥匙,午饭我做好了,在锅里热着,你们不要等我和小六子,我们晚上或许不回来。最早也要明天上午回来,厨房有米粮,足够吃一个月的,想要改善伙食,街头就有菜市场……”
黎叶交代好,又预备一些钱,才骑车出去、接应小六子……
等到天黑约定时间,不见小六子出来。
黎叶快速收起自行车,取出夜行衣套装,望着星光黯淡月黑云低的天色,试了试风向,他面色一喜……
“哗啦!”
组装好滑翔翼后,黎叶快速助跑、迎风升空,夜风中悄然拔高、飞掠鬼子封锁线后,很快降低、落在一处死胡同里……
等他收拾好出来,避开几队巡逻的鬼子后,很快来到原雪、冯秀芸、结巴等人的藏身据点。
这里是一座小型面粉加工厂,据说这里的职工和家属大多都是周边根据地派来的。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这片区域被鬼子怀疑、封锁。但是更怪异的是,鬼子陈兵十万,居然不对封锁区进行围剿、或者搜索……
“难道真是大张旗鼓地、单纯地为了我么?我面子还真大,呵呵!”
黎叶现在线索信息很少,不能做出更准确判断。他迅捷地翻身跳进院子里,悄然靠近灯火通明的仓库……
“老大,……咳咳,李四同志,你来了?”
才靠近门口,突然,小六子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惊醒了黎叶,不过小六子的状态比较奇怪,正挤眉弄眼,像是脸部抽筋。
“不用打暗号,我们认识的。”
一个老久不见的面孔出现在这个据点,让黎叶很诧异。
“这是干什么?老陈,既然彼此熟悉,那就收起武器,你知道,我不习惯举手投降的!”
黎叶看着眼前对着他的枪口,深吸一口气:“这里不是自家据点么?怎么,这般‘水火不容’的阵势?难道鬼子派出内鬼渗透进来了么?……”
一时间,黎叶看着熟悉的、不熟悉的每张严肃认真的面孔,他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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