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掮客嘴脸

　　颇有些诧异地看着从另一间集装箱房屋中走出来的培南，唐国铭探头看了看屋内黑暗中坐着的埃里克：“埃里克这么快就招供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培南懊丧地将两个干干净净的铜质指虎从右手手指上摘了下来：“我甚至都没碰他，他就痛快的说出了关押人质的地点。”

　　眉尖微微一挑，唐国铭飞快地追问道：“人质关押在哪儿？具体情况如何？”

　　犹豫片刻，培南方才开口说道：“这事情的确不那么简单！按照埃里克的说法，他是受人雇佣才去绑架了那些人质，而雇佣方的唯一条件，就是那些人质必须死！可我觉得这明显的不合常理？如果雇佣了埃里克的人想要杀死那些人，那么一次直接袭击的行动就能奏效，何必要多此一举？会不会是埃里克自作主张，把袭击行动更改成了绑架，好在这其中多捞一笔好处？”

　　略作沉吟，唐国铭转头看向了停在院子里、正在被几名维修工人修理的轮式装甲车：“先不用去探究埃里克的想法，能确认人质的关押地点么？”

　　伸手从胸前的弹夹包里摸出了地图，培南三两下将展开的地图铺到了地上，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处山谷说道：“就在这儿！我觉得埃里克没撒谎，他肯定希望我们去这地方送死！”

　　只一看培南在地图上指点的位置，唐国铭顿时皱起了眉头：“蝰蛇峡谷？那个毗邻国境线的三不管地带？”

　　显然是对三不管这个词无法迅速理解，培南琢磨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朝唐国铭点头应道：“就是这儿！正因为蝰蛇峡谷毗邻好几个国家的边境线，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那些混迹其间的恶棍就能逃离到另一个对自己没有执法权的国家，所以……那地方是恶棍们的圣地！”

　　仔细查看着比例较高的军用作战地图，唐国铭的眉头愈发紧锁：“埃里克的确很聪明！只要遭遇到任何无法抵御的攻击，他立刻就能逃到蝰蛇峡谷附近的其他三个国家去……”

　　朝着唐国铭摇了摇头，培南应声说道：“恰恰相反！埃里克是从临近蝰蛇峡谷的达瓦共和国绑架了这批人质，再裹挟着这批人质逃到了蝰蛇峡谷。顺便说一句，埃里克绑架的人质中，有超过一半的中国人，他们是在达瓦共和国承担一项水利工程建筑的工人！”

　　不等培南话音落地，唐国铭已经霍地站起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向了集装箱屋子里的埃里克：“绑架了中国人？政府方面的反应呢？”

　　看着骤然有了剧烈动作的唐国铭，培南赶忙站起了身子，一把拽住了唐国铭的胳膊：“唐，冷静点！你忘了我们所处的国家，挂着的名头可是斯威士兰的飞地，原本都没跟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建交，怎么可能有相应的政府反应？再说……你能在这儿找得到一处固定存在六个月以上、而且还勉强维持着工作的政府机构？”

　　远远看着唐国铭骤然起身的动作，在院子里摆出了一副休憩姿态、实则隐隐以犄角之势把控着院落中场面的顾维肃与包雷立刻做出了反应。包雷的巴掌慢悠悠地摸到了自己腰后挂着的一枚捕俘型震荡弹上，而顾维肃则是大步朝着唐国铭走来，低垂着的双手也不经意地搭在了腿部枪套中的自卫手枪上！

　　不着痕迹地朝包雷与顾维肃打了个‘保持警戒’的战术手语，唐国铭再次看向了培南：“具体被绑架的人质数量呢？”

　　培南：“一共二十二人。我特意问过，中国人刚好占了一半！尽管埃里克没多说什么，但按照他以往拥有的武装力量判断，在蝰蛇峡谷中，至少有超过五十名武装人员看押着人质！唐，我得提醒你，埃里克的手下可不是那些几乎没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兵蚁雇佣兵，他的手下全都是经历过长时间作战的老手，而且非常熟悉蝰蛇峡谷周边的地形……”

　　深深吸了口气，唐国铭猛地打断了培南的话头：“培南，把你和埃里克送到这儿，你欠了我个人情，对么？”

　　微微一愣，培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所以我才急于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朝着培南摆了摆手，唐国铭侧身看向了院子里停放的几辆悍马车：“我想我的需求有所增加——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来多少我需要的武器装备？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一辆真正的军用版悍马车和一辆能应付恶劣地形、具有一定防弹功能的大型运输车辆！”

　　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培南有些犹豫地看向了院子里停放的车辆：“唐，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在我审讯埃里克之前，我对你救出人质后再拿埃里克换取利益的想法，也抱有相当程度的赞同。可是……去蝰蛇峡谷救出人质？这绝对是一次自杀式的行动！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坚定地摇了摇头，唐国铭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凝重的意味：“我想我没那么多时间去考虑其他的办法！武器装备和车辆，最短的时间内，你能找来多少？”

　　似乎明白自己不可能说服显然是打定了主意的唐国铭，培南侧身看向了皮埃尔的办公室：“如果需要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想我们的收购商会有办法！”

　　从善如流地转身走进了皮埃尔的办公室，唐国铭看着在房间里抓着卫星电话、用法语与人激烈争执的皮埃尔，伸手做了个‘中止’的手势。

　　显然是对唐国铭打算营救人质的想法抱有一丝希望，皮埃尔在急匆匆的朝卫星电话吼叫了几句之后，两眼放光的看向了唐国铭：“我想我能给您一个好消息——只要您能把那些人质安全的营救出来，至少是营救出其中的大部分，那么皮埃尔的价值，将会提高百分之五十！怎么样？那家伙开口了么？”

　　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皮埃尔的办公桌对面，唐国铭回头看了看跟着自己走进了屋子的培南与顾维肃：“我们已经知道了人质的大致关押地点，也打算尽快实施营救人质的计划，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些……我想我可以把这称之为——风险借贷？”

　　眨巴着眼睛，皮埃尔的眼珠子转悠得异常的灵活：“您需要什么？”

　　略作踌躇，唐国铭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一个储量充足、品种齐全的武器库，我可以在其中自由挑选我需要的装备。还有一些必要的交通工具和……你可以提供的任何形式的物资和人力支援！”

　　夸张地张大了嘴巴，皮埃尔的表情活像是被抢走了所有积蓄的吝啬鬼葛朗台：“我的上帝！一个任由您挑选的武器库？您是打算去打第三次世界大战么？我无意对您的专业指手画脚，但您的要求似乎……过分了些？”

　　平静地看着皮埃尔，唐国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和缓一些：“不用我再次提醒你埃里克的价值吧？”

　　狡黠地转动着眼珠，皮埃尔脸上的假笑看起来就像是支觊觎着奶酪的臭鼬：“可您也说过——这是一笔风险借贷！如果您的行动失败，那么作为这笔风险借贷的承担者，我的损失也是显而易见的！”

　　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唐国铭的声音中终于多了一些遏制不住的冰冷意味：“走出这个院子，我想我只需要花上五分钟的时间，就能让这周围的至少一百人知道，埃里克已经被我们交到了你的手中。这个麻烦会有多大，你计算过么？”

　　如同被针扎了屁股一般，皮埃尔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您不能这么干！这简直是无耻的讹诈！如果您真的这么干，我……我会立刻释放那个烫手的山芋！而您……您什么也得不到！”

　　习惯性地将手指搭在了裤缝边的针状物旁，唐国铭死死地盯住了皮埃尔的眼睛：“你尽管试试？！”

　　基于身高的因素，唐国铭居高临下盯着皮埃尔眼睛的模样，着实给予了皮埃尔一种莫名的压力。而房间里骤然而来的沉默氛围，更是让皮埃尔感觉到了难以言表的紧张与压抑。僵持了大概两三分钟之后，皮埃尔的额头上再次见了汗水，脸上那气急败坏的表情，也多少有了一丝松动。

　　用力干咳了一声，培南像是个和事佬一般，开口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默：“皮埃尔先生，出于对唐和他的同伴作战能力的亲身体验，我觉得您提供这笔借贷的风险相对较小。相比投资后极有可能拥有的回报，这样的冒险……的确是值得的！”

　　从裤子口袋里抓出了一块皱巴巴的大手绢，皮埃尔胡乱擦拭着脑门上沁出的汗水，嘟囔着低头避开了唐国铭的目光：“如果仅仅是物资的支援，或许还算得上是一笔合适的生意。但人员的支援……唐，我想你不太知道雇佣一队高质量的武装人员，会有多大的花费吧？”

　　并不回答皮埃尔的又一次讨价还价，唐国铭依旧紧盯着目光闪烁的皮埃尔：“对你我来说，时间已经很紧迫了！继续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口舌之争上，你觉得有必要么？”

　　狠狠地咬了咬牙，皮埃尔赌气般地再次抓起了手边的卫星电话：“好吧…….好吧……尽管我没能像是培南先生那样，见识到您的作战能力，但对您在商业上的谈判能力，我心悦诚服！让我打几个电话……”

　　不着痕迹地长吁了一口气，唐国铭转身看向了紧随在自己身边的顾维肃：“让大工和潘冠归队，我们有任务了！”

　　飞快地点了点头，顾维肃在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的瞬间，猛地顿住了脚步：“头儿，你是说……任务？”

　　重重地点了点头，唐国铭的声音里明显地多了几分暗示的意味：“没错！我们……有任务了！还记得第三交战规则么？”

　　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顾维肃再次转身朝门外走去：“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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