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动作起来

　　孙自舟行过一个家常的礼数，看着老国公脸色并不怎么好，方问了句：“父亲大人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老国公伸手往桌上指了指那封信，却并没有让孙自舟拿过去看的意思，只是沉着声同他说道：“定王被皇帝禁足在宫里给监视了起来。”

　　“什么！”孙自舟的反应果然不出老国公所料，乍然听见沈凌溪被禁足监视，他吃了一惊。等他回过神来，上前了两步对上老国公铁青的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是刚说了要册立太子吗，如今把他监视起来是要立景王的意思吗？”

　　老国公却对着他摆了摆手，皱着眉瞪他一眼：“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的……”而后指了个座示意孙自舟坐下细说，端的一副沉稳架势继续开口道，“你妹妹来信说定王随扈秋闱，在林子里对景王下了杀手，却不想景王早有防备，命人暗中在各王所使的弓箭上刻了字。定王虽然没伤着他，但却把他的王妃重伤了，皇帝似乎并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当即以皇后的名义下了旨，遣送定王回京，还夺了你妹妹协理之权降为妃位，让定王陪在宫里了……”

　　一听说孙妃被降了位分，孙自舟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为了这点儿事就夺了他妹妹的尊贵吗？当年他们孙家的女儿养的何等娇贵，许给他一个未必夺得了太子之位的王爷做了妾室已经是十分看得起他了，再之后孙家出了多少力帮他，这才让他登上皇位。如今皇位坐稳了，竟然连半点儿情面都不留，说降位就降位的，这样的皇帝当真是薄情寡义之人。

　　可是孙自舟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行军布阵他是一把好手，虽然不如文官那样点子多，可却并不是个粗鲁莽撞之人。这才一扫瞥见了桌案上的那封信，拧着眉对老国公问道：“妹妹来信还说了什么？”

　　见他能压住心里的火气，老国公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儿子一向自恃出身尊贵又有军功在身，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是什么王公大臣，就连沈凌泽他都未必看得起。这件事情靠的是精细和谨慎，更加不容出半点错，要是他听了前面的话压不住火，那后面的事情也就指望不上他了。这当口他既然还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来，老国公便欣慰的开了口：“皇帝这么做摆明了是心里已经偏颇景王，你妹妹伴驾多年最了解皇帝的心思，如今禁足定王就已经坏了事儿，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景王妃重伤，一时间景王回不了京，你妹妹的意思是趁着这段时间下足了功夫，只待他一回京，便叫他万劫不复。”

　　孙自舟哦了一声，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左右他们是外臣，对皇帝的心里虽然能揣测个五六分，却远不及枕边人揣摩的准。既然皇帝偏颇景王，那他们最好是现在就打算起来，当年他们孙家能拉大王下马，难道如今还对付不了一个沈凌泽了吗？

　　他如此想着便已经开口问了句：“妹妹的主意是什么？”

　　老国公阖眸沉思了半天，似乎是在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一睁眼对上孙自舟，沉着声说道：“造玉玺，意图谋反篡位，大逆不道的死罪，任是谁都难逃一死。”

　　孙自舟心里却猛然一惊。这样的方法太过于熟悉了，妹妹她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么会选择这条路？当年大王就是败在这一宗事情上，其中的门路皇帝再清楚不过，他们孙家伪造玉玺栽赃大王，这才置大王于死地的。如今再用这一招对付景王？皇帝又不是傻子，到时候事情一出，再联想到秋闱狩猎定王痛下杀手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故而他开口劝阻老国公，声音里带着犹疑说道：“这样能行吗？二十多年前构陷大王就是用的这一招，妹妹对这件事模棱两可，可是咱们心知肚明啊。如今再这样对付景王，那不是摆明了告诉皇帝，这事儿是我们孙府恶意诬陷的吗？到时候皇帝雷霆之威下来，咱们谁也跑不了……”

　　老国公如何没想到这一遭呢，可是孙妃在信中所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当口听儿子劝的这一番话，他摆摆手把孙妃信中说的复述给了儿子听：“你妹妹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眼下之所以还是选择这种办法，就是利用皇帝的自负。当年的事情皇帝门儿清，咱们孙家动的手脚他都知道。所以如今景王再出这样的事情，他一准儿不会觉得是孙家诬陷，因为有前车之鉴，你妹妹算准了他自负过人，肯定会觉得孙家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再来一次，到时候心爱的儿子意图谋反，他还会有心思深究下去吗？”

　　孙自舟在心里面把这些话仔仔细细的想了一回，虽然不无道理，但也实在太过于冒险了。皇帝精明的厉害，他再怎么自负又怎么样？等他回过神来还不是能想明白吗？况且万一他心里笃定孙家就是幕后主谋，又当如何。

　　老国公显然是看出了儿子心里的犹豫和担忧，心里面不怒反喜。孙自舟何时如此畏手畏脚过？如今一切的犹疑都是为了孙府，将来早晚有一天他是要承袭自己这个国公之位的，孙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如果他行事莽撞不为孙家考虑，那么孙家再怎么荣耀，到了他的手上也只有衰败没落的份儿。可他如今能够这样替一家大小考虑，那就证明他足可以担当一家之主的位子了。

　　老国公起身把书信送到孙自舟的面前，拍了拍他肩头：“成也好，败也好。孙家早就已经踏进了夺嫡之争，就算我们不动，皇帝也早就已经容不下我们了。如果定王最后不能当上太子，孙家落魄也是早晚的事情。”

　　孙自舟猛地抬头对上老国公略带遗憾的目光，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咱们有大功于……”

　　可是他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有大功于皇帝？只怕大功也是大过，皇帝的那点儿秘密他们孙家上下都知道，陷害同胞手足登上皇位，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一代明君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这一生有任何的污点，所以孙家早就是他的眼中钉了。说来真是可笑，他们家当年一心为了皇帝，如今却要被猜疑排挤，实在是天大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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