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功成

　　莫然对于叶清雅的提议心里自有一番计较，却并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吩咐宫人带她回宫安置好，自己思忖了大半天。

　　事实上叶清雅所言不差，上饶城内现今反对的声音越来越高，再加上京都派兵五万前来相助莫西，这更是让城中原本就支持莫西的一干老臣拿住了话柄，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奏让他以大局为重。

　　想到这里莫然不由的冷笑一回，大局为重？倒不如直接说让他从这个王位上退下来，老老实实地恭迎莫西登上王位来得痛快。

　　他和莫西是兄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莫西的脾性。彼时他多次派人追杀莫西，弄得他不得不藏身青隐山中不外出，而今如果这个王位让了出去，只怕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他莫然了。然而叶清雅此次一番话的确让他醍醐灌顶，如果能够从莫西手里拿到一张护身符，那么依着如今的形势，倒不是不可以把王位让出来，只不过从前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这实在让她无法甘心。

　　可是形势却没有让莫然进行过多的思考，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收到回报，说沈凌泽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向城门逼近三里，一字长龙阵排开在城门下，俨然一副要攻城的情形。

　　听了这番回报莫然怒从中来，当即令人传召叶清雅。

　　当叶清雅一只脚踏入大殿中看到莫然的神色之时，心里便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原本就是她临行之前和沈凌泽商定好的时间，看样子莫然对于要开战，也并不是那样的胜券在握啊。

　　莫然冷着一张脸端坐在宝座上，见了叶清雅便沉着声质问道：“王妃既然入城谈判就该有些诚意，可是今天一早景王率军向城门逼近，俨然一副要攻城的做派。王妃让孤怎么相信你此来的诚心？”

　　叶清雅却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自顾自的挑了个座位坐下后才打量莫然一回，跟着开口说道：“如果我们没有诚意，一开始本王妃就不会进城来，直接在城门下把阵法摆开，难道还怕攻不下一个上饶城吗？而今王爷之所以将大军逼近，无非是想告诉您，如果您一意孤行，那上饶城内的百姓必定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句话里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分明是在告诉莫然，如果你不同意让出王位，那么沈凌泽的大军就会立刻发出攻击，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上饶城内那么多百姓也一个都别想跑。

　　莫然果然被这句话给激怒了，当下就呵斥左右要上前拿住叶清雅，却不想叶清雅把小脸儿一扬竟冲他摇着头笑了起来。莫然一时被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冷着脸问了句：“你笑什么？”

　　叶清雅嗤鼻一笑朝外头指了指，又回过手来指指自己，才对莫然说道：“笑陛下天真无知。”这句话才说出来果然瞧见莫然的脸色更铁青了几分，她却全然不在意，只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王爷他敢大军压境，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陛下不清楚吗？说到底本王妃不过是个王妃而已，即便是陛下现在杀了我，等拿下了上饶回了京都，父皇母后顶多为本王妃上尊封谥号，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替王爷另择佳妇就是了。陛下拿了我，又有什么用？就算现在杀了我，只要您不退下来，这场仗就一定会打起来。”

　　对于叶清雅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和言辞，莫然显然是没有想到，一时有些呆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来反驳她。

　　其实叶清雅也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像她自己所说，因为小时候生活的艰苦，所以长大了之后反而更加惜命。只不过眼下的情形实在容不得她紧张害怕还要惜命，她只有孤注一掷，赌莫然会低头。

　　而真正让莫然决意退位的却并不是他们的步步紧逼，却是上饶大司马求见之时对着莫然一番戳心窝子的话。

　　上饶的大司马是数一数二的忠志之士，莫然上位之后之所以没有除掉他，就是因为根基太深无法一次性的拔除，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在朝堂上对他多加尊敬。

　　大司马入了殿行过礼，却不待莫然问话便已经抬头对上莫然，洪亮的嗓音已经在殿中响起：“启奏陛下，臣得到密报，太子莫西而今身处京都军中，臣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开城门恭迎太子回城主持政务。此一来遵从先王遗愿，二来可退京都强敌，三来可安百姓民心，请陛下慎思！”

　　莫然都没有想到大司马敢这样当堂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莫西才是天命所归的上饶王。然而一旁的叶清雅却对于这番话并不意外，为什么要感到意外？原本就是她暗中吩咐小七通知的大司马，要他在今日进宫逼莫然退位，不然当日她为什么要把小七一起带上？

　　大司马跪在殿下又说了些什么，莫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他只记得内侍一份份急报送到他的手边，每一份都是在告诉他，城外大军已整装待发，沈凌泽所率大军又逼近一里，而今已经兵临城下。

　　他几乎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大司马今日敢堂而皇之的指责他是逼宫篡位，要他退位下来，那么上饶城内的兵力就一定都被控制了起来，一旦要开打，他恐怕连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

　　想到这里，他一摆手示意大司马起身，一脸的高深莫测盯着叶清雅打量了好一会儿，倏尔明白什么似的，问了句：“跟在王妃身边的那个人，是神医谷的人吧？”

　　叶清雅眉心微动示意他你猜对了。可是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呢？大军压境，城内兵力被控制起来，除了退位，她想不出来莫然还有什么路可以选择。

　　果然，莫然一阵冷笑过后，起了身对上叶清雅说道：“王妃昨日既然说可以全权做主，那孤今天就告诉你，要孤把王位让出来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让莫西许孤一道保命的旨意，日后他登基为王，孤仍旧是上饶城内最为尊贵的亲王，而且他不能剥夺孤参政的权利。否则即便拼得一死，你们也别想讨到好处。现在孤已经称王了，莫西敢打进来，他就一样要背负一个逼宫篡位的骂名。”

　　叶清雅在心里面快速的盘算了一回，觉得这是笔可行的交易，最起码现在先答应下来，将来想要除掉这个狼子野心的莫然，莫西他一定有自己的办法和手段，也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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