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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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于夏站在医院门口,扣上羽绒服帽子,看着他的车无情开远,才想起她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她叹了口气,迈着凄凉无力的步伐,独自去医院挂急诊。
陆衍舟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卓盛接过文件,问:“从公司到你家来回就半小时,你怎么去了快两小时?”
陆衍舟瞥他一眼,随口道:“出了点意外。”
“车祸?那你没事吧?”卓盛连忙上下打量他。
“你文盲?意外就特指车祸?”
卓盛放下心,忽略他的人身攻击,接着问:“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多管闲事。
关于这个乌龙事件,陆衍舟都不好意思提,他没好气:“你问那么清楚干嘛?我做什么还要跟你报备?”
“不用不用。”卓盛连忙摆手,“这种待遇还是留给你未来女朋友吧。”
他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
门刚关上,又被推开。陆衍舟抬眼看去,卓盛半个身体探进来,贱兮兮地补充:“你肯定又是被女人缠住了。”
“滚。”陆衍舟冷声。
卓盛利落地关门,办公室终于清静了。
陆衍舟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发现玻璃窗上逐渐爬满蜿蜒的水纹。
又下雨了。
他记得于夏没带伞。
怎么又想起她了?陆衍舟反应过来,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一个成年人忘记带伞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关他什么事呢?
—
晚上七点多,项目组提前完成收尾工作,卓盛把原计划聚餐的时间改成明晚,让加班多日的打工人先回去休息。
走到车库,卓盛转头问陆衍舟:“你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
前年公司项目出了点问题,资金链断了,陆衍舟把房子卖了补上资金。之后一直是租房子住的,这两年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钱也早就收回来了。今年年初他另外买了一套房子,目前正在装修,原本租的那套房子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继续住了。
卓盛小姨有套房子一直空着,当初装修也废了不少心思,陆衍舟肯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小姨不缺钱,又是讲究人,宁愿空着房子也不随便出租。他问了下,小姨一听是给陆衍舟暂住的,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于是,陆衍舟成了于夏的邻居。
暂住几个月的房子,没有多少东西好整理的,有些用不到的东西陆衍舟都没拆箱,都堆在阳台杂物柜里。
外面细雨绵绵,透过车窗往外看,夜晚的城市像一副被晕染模糊的油画,站在路边树下等车的女孩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焦急张望。
陆衍舟之所以能认出她,是因为她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毛茸茸的狐狸毛。此时帽子正扣在脑袋上,跟他下午在后视镜里看见的一个模样。
今天街上这副打扮的女孩子不多。
站在街边不打伞的,更少。
是打不到车吗?
陆衍舟原本应该一脚油门把车开过去的,脑子里突然晃过昨晚她抱住他,仰起脸笑得两眼弯弯的模样,晃过她可怜巴巴又得寸进尺地求他陪她去医院。
两个片段在脑子里浮光掠影般闪过。
他的车已经缓缓停靠在她面前。
下雨天很难打车,于夏在护士给她拔针时就已经在约车软件上开始排队了。刚刚排到她,她没注意看接单的是什么车型,只关注到距离4.5公里,约8分钟才能到达。
这也太远了……
她咬着唇,不敢取消,只能等了。
再抬头,发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她下意识瞥了一眼。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脖子以下的部位,最醒目的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恰到好处的性感。
怎么滴,看她等车太无聊,特意停在面前让她观赏吗?
于夏盯着人家的手看。
直到里面的人看她完全没有反应,只得出声:“上车。”
嗯?
声音还怪好听的。
叫谁上车呢?
于夏左右瞧瞧,想看看是哪位姐妹这么幸福,有专车接,对方手好看声音还好听。
想必长相也肯定不错。
不像她可怜兮兮的,一个人看病,下雨天还半天打不到车回家。
咿?不对!
方圆十米之内,只有她一个啊!
来搭讪的帅哥?
她迟疑地走下路面台阶,扒着降下的车窗探头往里看。陆衍舟没穿外套,身上是一件黑色羊毛衫,模样斯文矜贵,手肘屈靠着车窗,一手搭在方
向盘上,侧头看过来,表情平静地跟她对视。
于夏呆滞,反应过来后,脸上惊喜的表情藏不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陆衍舟弯成了月牙:“哇……陆衍舟,你是叫我上车吗?”
那个“哇”字的语气很浮夸,惊喜的表情在雨里里显得灵动至极,陆衍舟顿了顿,顺路带她一程的想法像是加了一层重量。
被人期待和给人惊喜的感觉,把他敷衍的情绪冲淡,感觉有些奇妙,他喉间滚动,吐出一个低沉的“嗯”。
“哎呀这个幸福的姐妹是我自己啊……”于夏高高兴兴地嘀咕一句,拉开车门。
陆衍舟没太听清,看她坐进来,想把副驾驶座位上的外套丢到后座,但拽到一半就卡主了,声息一截袖子被于夏坐住了。
“嗯?什么东西?”于夏也感觉到了,低头一看,很自然地挪挪屁股,伸手把他的衣服又拽了回来,“我来拿吧。”
陆衍舟想说不用,于夏已经把外套放在腿上了。
“……”算了。
“安全带。”
“哦哦……”
于夏乖乖系好安全带,猛然想起她还约了车,连忙打开app,发现司机正卡在一个红绿灯路口。
距离她还有3.8公里,预计到达时间还剩8分钟。
不好意思,她有人接啦!
于夏扣扣搜搜地给司机打赏了三块钱,取消订单。车已经缓缓往前开,她下午烧得厉害,一上车就晕乎乎地闭眼休息,压根没关注过他的车是什么牌子哪个款。
一辆车好不好,价格贵不贵,从车内饰就能感觉出来。她左右看了一圈,能看得出这车挺贵的。
原本她以为他是普通租客,看来应该不是。
她现在的模样跟下午简直判若两人,陆衍舟把车开出去,漫不经心地问:“退烧了?”
“吊瓶打到一半就开始退烧了。”一退烧人就精神了,于夏把左手往他旁边一晃,“打了三瓶药呢,给我手背都打肿了。”
纤细莹白的手指在眼底一晃,陆衍舟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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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扫了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他抿紧唇,不语。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于夏盯着窗外看了一阵,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她转头问:“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吗?”
“问物业。”陆衍舟淡声。
“嗯……”
居然一猜就中。
窗外淅沥沥下着细雨,肉眼可见的冷,身旁这男人也挺冷的,又沉默了。于夏撇撇嘴,突然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又找到了话题:“车载香水挺好闻的,是什么味道?”
说着目光往仪表盘上看了眼,一般香水都放在这个位置,但仪表盘上空空如也。
陆衍舟目视前方:“车上没有香水。”
“有啊!我明明都闻到了。”于夏很笃定,她不自觉地把他的外套当成抱枕,双手紧了紧,衣服被拢着贴近她的下巴,那股木质香味道更深了些。
属于越闻越好闻的那种,以后她要是买车了,也要放这款香水。
陆衍舟握紧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告诉她:“你把我的衣服放到后座,就闻不到了。”
“……”
啊?
于夏愣怔,半晌,才低头看向怀里的男士外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股木质香是从他衣服上散发的。
一种木质调男香。
帮他拿衣服原本是无心之举,但现在她突然有些不自在,尤其那股木质香味还在鼻尖萦绕,避无可避。
于夏曾经陪同事给男朋友挑香水,知道有一些男士香水味道是很淡的,要靠得很近,才能闻到。靠近才能闻到的香水味儿,本身就带有暧昧暗示,她刚刚一定是高烧后遗症,脑子多少有点不清醒,才这么积极地抢着帮他拿衣服。
现在把衣服放回后座,有点太刻意了。
于夏只能僵硬地坐直,让鼻子距离衣服远一点,抬手捋了捋头发,故作镇定地说:“很好闻,有品位。你还没告诉我是哪款香水呢?下次我交男朋友,就给他送这款。”
“……”
这人昨晚刚分手,就已经想好要给下个男朋友送什么礼物了。
陆衍舟无言以对,他不动声色打转方向盘,拐进小区路口,没什么情绪地说:“不记得了,等你找到下一个男朋友再说吧。”
“……”
就离谱,她就问个香水名字,还得找到男朋友才能得到答案?
于夏忍不住转头看他,想从他的表情上探究,他是不是在开玩笑。陆衍舟目视前方,侧脸轮廓尤其好看,下颚线条紧绷流畅,很有漫画男主的氛围感。
陆衍舟是她在现实生活里碰见过的男人里
,最有撕漫感的男人。而且他还是黑发,更没有化妆。
万里挑一啊。
就是太冷淡了,看起来就是不解风情那一款。
车开进小区,她笃定道:“你肯定没有女朋友。”
陆衍舟没回答,默认了。
有车真是方便,直达车库,不怕风吹日晒雨打,从车库乘电梯上楼,于夏在心里如此感叹,转头诚恳地对陆衍舟道:“今天谢谢你啊。”
陆衍舟不置可否地勾勾嘴角。
虽然被一群人误以为自己猝死在屋里有点社死,但有人关心的感觉很不错,还蹭坐了两次他的车。于夏想了想,仰头对他笑笑:“你明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陆衍舟垂眸睨她:“明晚公司聚餐。”
她改问:“那中午呢?我们小区附近就有一家火锅,很不错的。”
“你能吃火锅?”陆衍舟斜她一眼。
呃,好像是不太能。
“那火锅店旁边有一家泰国菜,也很好吃。”
陆衍舟不喜欢吃火锅,更不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泰国菜,本想拒绝,但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顿了两秒,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嗯。”
于夏从羽绒服口袋摸出手机,从善如流地调出自己的二维码,递到他面前:“咱们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
她眨眨眼,示意他:扫呀。
陆衍舟在她的注视下,无奈地拿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这是他第一次扫女孩子的微信码。
电梯到达,于夏一边走出去一边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对话框,当面给他发了一个猫猫招手的表情包,给他改了备注。
陆衍舟瞥了一眼,发现备注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中国好邻居”五个字。
陆衍舟忍无可忍地拿过她的手机,飞快删掉那五个字,改成“陆衍舟”。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回去。
于夏心虚地接过,狡辩:“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字……”顿了顿,又说,“现在知道了。”
“哦。”陆衍舟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
于夏咳了声:“那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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