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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第二十五刀


幽深的走廊,有间房门开个缝,一个医生举着只尼康相机,对着苏琳琅,卡嘶卡嘶的正在拍照,翁家明一把夺过,手指,医生连忙举手:“饶命!”

从相机中扣出胶卷,翁家明拍给他张五十港币,哐一把关上了门。

他才回头,有什么东西噗嗤而来,他一抹,一手血。

同一时间,杀手飚着脏话从窗户斜跃而出。

翁家明看到了,刀光带着血光,他的一只脚腕突然就角度不对了。

贺平安还没喊出声,翁家明拉开另一个窗户,也跳出去了。

他转而安抚苏琳琅:“少奶奶,别把自己气坏了,交给他们吧。”

刀在滴血,苏琳琅转身也跳:“不行,他根本没意识到怕!”

……

楼下有五六个保镖,围着一扇窗子,听着楼上苏琳琅的吼叫,正在对视。

同行知同行,他们预判,杀手不但不会乖乖道歉,还会从这儿跳出,出逃。

早就在蹲守了。

众所周知,出刀砍骨是需要力气的,大多数人也只有一刀之力,那么问题来了,少奶奶一刀砍骨还能接着挑花刀,卸对手的武器。

那刀功真是砍甘蔗练出来的?

那一刀可太精彩了,他们太想交流一下感想了。

杀手砰的一声坠地,大家七手八脚将人摁在地上。

陈强尼摁着他的脚,觉得黏腻湿滑,对光一看,饶是作为国际航海公司的押船员走遍全球,也吓了一跳,筋健齐骨断裂,骨茬森森,这种程度的骨伤即使可以愈合,筋健很难恢复如初,这人以后走路,得小心点了。

少奶奶一跳下来,所有人自动闪开。

一个人想要行动,必须借助四肢,断了两肢,人就很难行动了。

不过杀手还有左手,而膝盖是完好的,他就可以利用左手和膝盖来逃命,他因为怨恨而咒骂:“臭婊子,荡妇,骚x,我早晚扒光你摁在地上……”

强奸两个字还没出口,追着他的苏琳琅再挥一刀。

这下他终于歇菜了,他耸了耸身子,趴在柔软的草地上了,像只死猪一样。

他可算明白张华强的手下们为什么会在苏琳琅去过后集体反水,宁可去开肠粉档沿街叫卖咖喱鱼蛋也不愿意再搞绑架捞大钱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他哆嗦着喊:“报警,快报警!”

尖伶伶的鞋尖,阔腿裤覆上轻柔的草地,是那个女人,苏琳琅,她一手拄着刀,蹲地,缓缓低头,问:“利用廖映霞搞刺杀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谁教你的?”

杀手继续哆嗦:“我要律师,警察,阿sir,快,快来救救我!”

此时保镖围了一圈,将俩人团团围在中间,还有人手指,让楼上的人收头。

贺平安劝苏琳琅:“少奶奶,楼上眼睛太多了,看到了不太好,交给保镖吧。”

保镖们

可以动私刑,先拿有效口供。

但有警笛在响,陈强尼说:“贺叔,大概有人报警,警察来了。”

贺平安说:“快点把人转移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就怕一进局子,杀手有律师依靠就不肯吐口了。

保镖们七手八脚就要捆人,但苏琳琅说:“不要对抗司法,把他交给警察吧。”

现在的港府属大英管辖。

警署有个叫政治处的地方,专门管理滥用私刑,保镖们私自羁押人,一旦被人投诉上去,政治处可以不通过律政司直接就逮捕人,判刑。

贺家倒是可以推一个保镖出去顶罪,坐牢。

但平白无故让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人去坐牢,不是苏琳琅的风格。

她要的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严惩凶手,并震慑所有敢于乱来的人。

贺平安担心一点:“少奶奶,他很可能咬紧牙关不松口,那对我们可没好处。”

杀手也突然仰头,仿如溺水患者呼吸到新鲜空气:“我错了,我向那个廖什么,什么的小朋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苏琳琅看杀手,先说:“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怕了!”

再说:“你也可以不配合警方调查,那么,我就有理由继续收拾你了!”

天很热,但杀手看着她双眸中的冷戾,浑身冷汗,莫名寒颤。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明白,她是在如玩弄猎物一般玩弄他,不但要摧毁他的身体,还要摧毁他的心理,让他崩溃,所为只是那个被他嫌碍事踢开的小女孩。

他想过自己会栽在各种口径的枪上,炮上,某个大佬的身上,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叨她老母,怎么能是个女人呢?

他是个杀手,杀人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爱好,他用爱好赚钱,过得非常快乐,但在这一刻,他是那么的恐惧,盼望着警察的到来。

因为这是第一次,他切身体会,什么叫凌迟之痛。

隐隐约约,看到警灯闪烁,杀手的脚,膝弯,断掉的胳膊,无一处不痛,但他甚至不敢大声喊,他喃喃的喊:“阿sir,救命,阿sir!”

偷救护车,制造炸药包,挟持人质,哪一样都够得上上绞刑架的。

西区警署的警长叫吕查德,听说杀手凶残至此,虽说已经被逮,但还是示意穿防弹衣的警察走到前面,就怕万一有意外,杀手还要伤人。

一看趴在地上的凶徒,他惊了:“这是,被凌迟了?”

律师还没来,贺平安当然也不会多说,只说:“他不肯缴械,还是在产房门外行的凶,为了病人和医生的安全,我们只能这样做。”

“虐杀啊这是?”

有个警察说。

贺平安反问:“要是您呢,任警官,任由杀手把医院炸了,还给他煮碗面?”

见贺平安生气了,吕警长示意那个警察走开,来拍他的背:“又雇新人了吧,用刀的,嚯,这技术真好。”

杀手即使立刻做手术,也没有可能再站起来了,他成个废人了。

贺平安看了眼站在暗处的少奶奶,下意识说:“大陆来的,民兵出身。”

吕警长嘴巴张成个o:“大陆的民兵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再拿对讲机:“呼叫特别医疗小组,立刻准备血浆,抢救伤员。”

毕竟伤了人,留下保镖们打扫现场,贺平安做为案件当事人,去警署了。

……

一身脏兮兮的全脱在外面,苏琳琅得先去冲个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保镖们已经把现场收拾的差不多了,梁月伶给了她个大大的拥抱,说:“强尼他们让我告诉你,苏小姐,你超棒的!”

再摸她的胳膊:“怪不得我总觉得你跟大家不一样,你的胳膊肌肉好紧喔。”

苏琳琅也曾当过小兵仔,也仰慕过大佬,那种心情她最了解了。

“老太爷呢,还好吧?”

她问。

贺致寰并不好,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而且这会儿还强撑着在处理事情。

不过他交待过,让别告诉苏琳琅,所以梁月伶说:“他很好,你休息你的就好啦,不必管他。”

搓着手,她又说:“对了,家明说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苏琳琅在外间,也就是贺朴廷出重症室后,要住的那间房子。

她刚洗完澡,穿的是睡衣,酒红色,真丝质的,穿着睡觉很舒服,但也很暴露,不好见人的,她从卧室的衣架上扯了件西服套上,说:“进来吧。”

先是翁家明,再是陈强尼,然后是苏琳琅叫不上名字的,涌进来四五个保镖。

一改原来见了她就会挺起胸脯,故意展示他们雄壮的胸大肌时骄傲的神情,尤其是胸肌最大的陈强尼,此刻环掬双手,背躬的那叫一个低。

这几个都是陪她一起对过敌,忙完,下了班的。

说是有东西要给,但进来之后大家都不说话,就只是呆呆的低着头。

当然了,就在刚才,她白衬衫长西裤,提着军刀英姿飒爽,但此刻她穿着真丝睡裙,虽然长西服裹身,可裙子勾勒着腿部曲线,他们不敢看。

彼此悄悄对视一眼,一帮保镖们在今天,重新定义了大陆女民兵几个字。

他们太激动了,心潮澎湃的低着头。

见翁家明身上的血都还没清理,苏琳琅问:“你要给什么,给了早点休息?”

双手奉上胶卷,翁家明把刚才有个医生悄悄拍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这是胶卷,少奶奶可以保存它,但最好销毁掉。”

虽然她对战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而且是在解救人质,制服杀手,就算把照片给警察,她也不是过错方。

但毕竟她提着血淋淋的刀,下手又狠,就怕照片流传到记者手里,被登上报纸。

苏琳琅接过胶卷,说:“谢谢家明。”

又说:“辛苦大家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保镖们齐声说:“少奶奶辛苦!”

低着头,一溜烟儿的,保镖们笑眯眯的溜走了。

已经凌晨两点,但梁月伶还不困,她刚才又全程看在眼里,还想拉着苏琳琅多八卦会儿,砍甘蔗就能练刀功吗,那她也去农场砍砍甘蔗,岂不也能和她一样?

但她正说着,苏琳琅突然眉毛一紧,提起刀一个旋身,已然出门。

她好似一道闪电,神出鬼没!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直到此时很多人还没休息,但走廊里值勤的,只有重症室门口的两个保镖,而此刻,他们在苏琳琅的房门口,还推着轮椅。

轮椅上,赫赫然是本该在重症室里的贺朴廷。

条纹病号服,头裹白纱,但他手腕,脚腕的纱布拆了,伤疤裸露在外。

苏琳琅一袭酒红色的真丝睡衣,银色的长刀直挑,再差一点点,就会划穿贺朴廷脖子上的大动脉了。

俩保镖见过少奶奶各式各样的样子,但还没见她穿过睡衣,而真丝质的睡衣是那么的细腻柔软又贴身,将她的躯体款款包裹,俩人都忘了保护大少,同时别过了头。

杀手曾经朝天开过三枪,其位置,正好是重症室的脚底下。

而不论男性或者女性,一旦遭遇过绑架,都是需要心理干预,治疗的。

本就遭过绑架,刚才枪就在脚底下打的砰砰响,苏琳琅能理解贺朴廷的恐惧和担忧,但她不能理解的是,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医生呢,护士呢?”

推过轮椅,她问:“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贺朴廷柔声说:“我跟他们友好协商过,可以出来看看的。”

所谓友好协商是,重症室总共三个值勤护士,贺朴廷连威胁带利诱,一人承诺了一笔天价小费,又恐吓威胁,列举了他们的种种工作不尽责,威胁说要投诉,吊销他们的资格,闹到三人眼睁睁看着他连口罩都没带,自己驾着轮椅出门。

梁月伶说:“boss,您又看不到,有什么好看的,着急您就喊一声呀,苏小姐又不是听不到,她会去看您的,快回去吧,再忍两天就可以出来了。”

又推人:“快进去吧,外面有病菌,万一诱发感染岂不麻烦。”

好容易跟护士斗了场法才能出来,这就又要被推回去了?

贺朴廷手攥着轮椅,刚笑了一下,想说什么,苏琳琅推过轮椅,说:“梁小姐先去休息,他一会儿由我来送。”

“苏小姐,他是脑伤,必须在重症室观察。”

梁月伶忙说。

苏琳琅打断了她:“我见过脑伤比他严重的患者很多很多,我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是因为贺朴廷是阔少,百亿继承人才那么小心的。

要是在战场上,情况危急时,他这种程度就不说重症室了,普通病床都没有。

战地医院的走廊里,随便拎起一个病号,都比他伤的更严重。

将人推进自己房间,苏琳琅屈腰,检查贺朴廷的伤口。

当然,他的脑伤确实很严重,虽然缝的针不多,

但是在耳后,而耳朵部位是整个脑部神经最多,最细最密的,下刀时稍有不慎触错位置,人就完蛋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说:“恢复的很不错。”

但一低头,她怎么觉得贺朴廷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她的胸膛上?

虽然明知他是个盲人,她还是把睡衣往上提了提,屈膝在轮椅前,终于完成任务了,她说:“放心吧,以后道上暗杀你的活儿,只要有我在,肯定就是天价。”

酒红色,一种常人穿起来就会显老气的颜色,衬着她玉白的肌肤,像一杯醇厚葡萄酒般香甜,诱人。

贺朴廷轻轻喔了一声,答:“好!”

女人本是屈着膝的,看他时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就仿佛他是个杰作,艺术品,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但她的情绪就跟她的出刀一样,总是能在瞬息间切换,变化。

腾的站起来,她推着轮椅原地漂移:“大少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然后,他就被推出门,扔给保镖们了。

轮椅被送出,苏琳琅吩咐保镖:“把人推回去,让护士们夜里注意点,他刚刚动过手术,要谨防感染和发烧。”

贺朴廷还有话要说的,还有事想跟妻子谈的,但哐的一声,她已经把门关了。

好吧,她对他越来越没有耐心了,现在连朴廷哥哥都不叫了。

……

同一时间,苏琳琅已经安然入睡了,港府国际机场外,两车正在对恃。

一辆车上当然是孙琳达,另一辆车上则是贺致寰的贴身保镖郭瑞。

这是最坏的结果,刺杀失败,且杀手被当场活捉。

杀手是千挑万选的,倒不怕他会供出她,而且即使他吐口了,因为付款工作做的特别隐秘,只要孙琳达舍得掏律师费,再咬紧牙关不承认,谁都拿她没办法。

她之所以跑,是因为怕贺致寰给她上私刑。

老爷子白手起家混到首富的,当然有手段,她怕他拿私刑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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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机票和护照都是新办的,只有孙嘉琪知道,但郭瑞怎么会在这儿堵着?

他是代替贺致寰来的吧,抓她回去,老爷子会拿她怎么样?

跑是肯定跑不了了,郭瑞手里有枪,会打爆她的轮胎,说不定还会直接制造车祸撞死她,那样于贺家反而好。

她死了,老爷子心头的恨也就消了。

但她当然不想死,可也不想被抓回去,她该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抓起包,打开车门下了车,径自走到郭瑞的车前,等他开了窗户,孙琳达说:“我有五百万股金,目前都在百富,它最近势头非常好,会突破百元大关的,这笔钱能涨到八百万,你就当没看到我,好不好?”

只有郭瑞一个人来,八百万呢,他会不会动心?

为了刺杀能够一举成功,旗开得胜,贺二太太今天特意穿的旗袍。

深夜的机场公路上,时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路灯洒在她身上,身姿婉转。

这位曾经的风

月片女皇趴在车窗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保镖。

她生的美?()_[((),气质也好,知性而温婉。

郭瑞清了清嗓音:“二太太,要不咱们行聊聊,您为什么会□□吧。”

孙琳达余光一瞥,看到副驾驶座有红灯在一闪一闪的。

她明白了,郭瑞带着录音设备,这是想故意套她的话,再录下来,起诉时做为证据。

勾唇苦笑,她说:“难道不是老太爷嫌弃我的出身,要屈打成招,故意栽赃我?”

郭瑞拍车门:“上车吧,二太太。”

老太爷确实一直嫌弃她的出身,不允许她靠近自己的院子,也勒令保镖们,绝对不准靠近她,而真凶,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明,就是她!

但二太太的语气和神情都让人觉得,她,不是凶手。

即使是,她也有苦衷。

一场枪击案,贺章,一个正值盛年的企业家被打成了筛子,贺朴廷的手脚会永远留疤,膝盖也要很长时间来恢复才能重新站起来。

可那么残忍的事情,真的会是二太太指使的吗?

车速飞快,前往医院。

孙琳达坐在后座上,柔声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阿妈打牌输了,就会把我押出去做工,我辗转在猪笼寨中,带过小baby,也在河里洗过牛肠猪肚,我还沿街叫卖过鱼蛋,遇到二爷,我以为我终于遇到了好人,以后会有好日子过。”

郭瑞跟她一样出身底层,听到这种话,心里特别的酸。

但他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同情她,再一冲动干蠢事。

“从我进门的那天,因为我的出身,老太爷就既定我是个罪犯,给我套上了枷锁,我伺候走了老太太,息心照料二爷,但又有什么用呢,出身是我的原罪,即使无罪,他也要安个罪名,让我死在他前面的。”

她又说。

郭瑞提心吊胆,车速飞快,生怕再晚一点,自己就会被二太太说服,放人。

……

第二天安保如常。

因为医生要给贺朴廷做系统性的检查,也不必专门读报纸,苏琳琅就去干自己的事了,她今天事情还挺多,要趁着廖映霞转院看看她,还要听贺平安讲杀手的情况,除此之外,她从孙嘉琪那儿摸到一把购物小票,也得查一查。

而杀手,不出贺平安所料,是个前飞虎队员。

为什么黎宪在即将被羁押,起诉后还能那么淡定。

因为那个杀手名字叫黎锐,跟他同村同寨,是同宗的兄弟。

黎锐也是个螵虫,还爱家暴,妻子因为不堪忍受而悄悄离开,他就辞职专做杀手了,兼带还炒点股,经营着个小堂口,也就是所谓的道上大哥。

虽然目前还没有有效证据,但要苏琳琅猜得不错,他就隶属龙虎堂,陆六爷。

她天生热爱和平,但对于滥杀无辜者,向来都会赶尽杀绝。

因为只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社会才能安定。

贺朴廷,也就能比上辈子更早的,展开

()与大陆的合作。

转眼又是一天,今天也是贺朴廷刑满释放,出重症室的日子。

苏琳琅在医院独居一室的好日子要结束了,贺大少即将转入普通病房,住在她的外间。

一大清早护士们就来了,进行病人入驻前的各种检查工作。

苏琳琅也有事要出去,遂把病房留给护士们,捧了个菠萝包,大清早的下了楼。

黄毛,喔不,人家有名字的,叫水仔。

今天他又换了发型,头发终于拉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发在抗拒地心引力,向着四面炸开,他的脑袋就像一颗海胆一样。

“阿嫂!”

水仔鞠躬,说:“那个叫黎锐的,隶属于陆六爷的龙虎堂。”

苏琳琅早有所料,果然,二太太找的杀手正是她儿子的干爹,陆六爷的麾下。

她点了点头,又说:“我让你打前天起盯着贺朴铸上学放学的,他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犯过暴躁,打过人?”

贺朴铸和贺朴鸿俩兄弟现在还小,但等到97年左右,就会加入全港最大的反大陆组织,bnss,致力于破坏回归,当然,下场也都很凄惨。

贺朴鸿目前人在国外,够不到也就算了,但贺朴铸就在贺家,他年龄还小,而且小小年纪就有躁郁症,自残的倾向,苏琳琅又自作主张把他心理医生给停了,但当然不想他因为停止治疗而自杀,或者去伤害同学,就让水仔跟着他。

水仔先说:“他没有伤过人,也没有自残过。”

又捋捋头发说:“而且我发现他在学校被孤立的很厉害。”

苏琳琅反问:“真的?”

又说:“不会吧。”

她是普通人在想象富豪家孩子的生活,觉得像贺朴铸那种阔少,肯定有很多人捧他臭脚,但其实他上的是太平山顶唯一的贵族学校,去年曾经遭过绑的,季大少的弟弟,以及顾氏,郭氏等富豪,港督家的孩子都在那儿就读。

大家都身份尊贵,当然没有人会惯着贺朴铸。

“我看过了,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同学就会立刻散开,就像避瘟疫一样。”

水仔再撩头发,说:“也许他跟我一样,也需要一个大哥罩着。”

富豪家的孩子又不混堂口当古惑仔,要什么大哥。

苏琳琅说:“你不必再跟着他了,去帮我盯盯陆六爷,但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被发现,那可是道上一等一的大哥,会杀了你的。”

“陆六爷不杀人,但会扒皮抽筋,是真的抽,我邻居就被他抽过筋。”

水仔说。

“可以离的远,也可以侧面打听消息,但千万不能被发现。”

苏琳琅再叮嘱。

水仔立正,头发像海胆在空中乱炸:“是,阿嫂!”

目送阿嫂离去,他心说今天她没有批评他的头发,证明这个发型不错吧。

哇,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好帅!

……

上楼的时候,苏琳琅看到贺墨的平治车停在私家车库,因为副驾驶座上有个红色的漆盒被阳

光照的闪亮,那盒子又挺古朴的,她就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一个机灵,那东西她见过,一直供在会客厅中。

那是贺家老太太的灵龛。

话说,就在刺杀当夜,等杀手被抓住的那一刻,贺致寰就立刻派人,前去抓孙琳达了。

人在哪儿,目前只有他的贴身保镖知道,猛乍乍的老婆没了,贺墨当然着急。

老爷子不让他来医院,来了也让保镖拦着,不让上楼。

但天下没有父亲能拗得过儿子的,这不,贺墨来了,还抱着他老妈的灵龛。

灵龛里有老太太的骨灰,他是抱着骨灰罐冲上楼的,试问谁敢拦?

看来在楼上,今天又有一场好闹了。

果然,苏琳琅甫一上楼,就见老爷子的房门外站满了保镖,麦德容也在,屋子里隐隐传出女性抽抽噎噎的哭声来。

苏琳琅问麦德容:“是不是二太太来了?”

麦德容点头,但又摇头,小声说:“是贺墨,lda也不知道怎么给他灌的迷魂汤,他带着记者,和孙嘉琪抱着我姨的骨灰盒冲上楼,问我姨父要人呢。”

如今的港府属于半封建,半殖民。

司法混乱,政府懒政,而且司法是要等程序的,程序就得花时间。

当贺致寰摸清儿媳背后的势力,并抓到杀手后,就会把孙琳达关起来,一是要口供,二,也有效遏制她,不让她再有机会联络道上的人。

家丑嘛,先藏起来,慢慢处理。

但贺墨不知道,而且不论刘管家还是贺平安,抑或贺致寰亲口说了,他不会信的。

在他看来他的妻子是那么温柔又善解人意,会陪着他打高尔夫,喝茶逛街,一起看电影,说她会□□,他只有一个想法,阴谋,都是阴谋!

那不,苏琳琅推门进屋,就见贺墨高举他妈的骨灰罐,站在屋子中央。

乍一看到她,他眼睛陡然一亮:“阿爹,就是她,她是大陆政府派来提前收剿我们贺家的,她才是害朴廷的凶手呀,您怎么能那么糊涂,抓lda呢?”

刘管家在劝他:“二爷,快把老太太的骨灰放下。”

贺墨高举骨灰罐:“我不,今天有记者在,嘉琪也在,要不阿爹就拿出证据当众展示,要不就放人,否则我就……”

孙嘉琪跪在地上哭,哀求:“姑父,不要太冲动啦!”

“我的妻子不明不白的被抓了,又没有证据指明她犯了罪,我为什么不能冲动?”

贺墨大吼。

这就是为什么贺致寰前期尽量不打草惊蛇的原因了,一个猪队友可抵三千敌人的精兵良将。

本来可以干净利落收拾的事情,因为有贺墨这个不安定分子,眼看就要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孙嘉琪跟孙琳达的性格如出一辙,不管心里如何想,嘴上说的很好听的。

她说:“姑父,这可是老太爷最在意的东西,您要砸了,他会气死的。”

她这

确定不是火上浇油,要唆使着贺墨把骨灰给砸了?

其实在婚礼那天,她和孙琳达也是这样。

搞点小伎量。

先是对着她的表大惊小怪,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一个装晕,一个假意安慰,宴会上嘛,流水的过客,人们只关注到站街北姑这个点,就有很多人同情孙琳达,她们的心并不坏,但是因为一种侠义心,就一个个的,要故意侮辱苏琳琅。

此刻的贺墨也一样,被怂勇,唆使起来了,他知道贺致寰是他的爹,而天下没有不爱儿子的父亲,也知道父亲深爱母亲,此时就要故意刺激,高举骨灰罐:“lda也是我最在意的人,阿爹折磨了她二十年,如今要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她,我为什么不能摔他最在意的东西?”

据说人一生造的孽,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贺致寰坐在轮椅上,倒挺坦然的,说:“摔吧,想摔就摔,摔了就走。”

从他宁可给苏琳琅交支票交印章,却不让二儿子理事就看得出来,老爷子已经放弃他了。

他闹,也就任由他闹。

贺墨脑子不行,但犯起蠢来天下第一,何况他已经被唆使起来了,他举高骨灰罐:“我可真摔啦。”

苏琳琅上前一步,说:“关于二太太是否犯罪,其证据该是向警署,律政司提供,而不是给二爷您吧,毕竟您又不是大法官。”

就是这个女人,大陆来的,一个北姑而已,但眼不丁儿的,就把他当家人位置给抢了。

贺墨眼睛在迸火:“这是我贺家的事情,没你说话的份儿。”

他怕苏琳琅要抢骨灰,在往孙嘉琪身后躲。

孙嘉琪展开双手,在拦人:“苏小姐,我知道你很能打的,也打伤了很多人,但是求你了,不要伤害我姑父,好吗?”

他俩带了俩记者来,豪门八卦,狗血内幕,俩记者亲眼见证,明天一登报,报纸直接就能一销而空。

苏琳琅并不否认自己能打,她说:“关于二太太的事情我们贺家无可奉告,但有件事是可以在这儿说的,孙嘉琪小姐,我看你私下购买过很多安非他命,你自己就是心理医生,这种药应该可以开处方,而非自己私下,悄悄去药店购买吧,而且你买药用的还是化名。”

孙嘉琪愣了一下,贺墨还躲在她身后。

“是给贺朴铸吃的吧,安非他命的副作用是致人兴奋,狂躁,贺朴铸又处于荷尔蒙迅速发育的青少年时期,你还悄悄给他下药,你什么意思?”

苏琳琅再问。

不等孙嘉琪反应过来,她再说:“对了,你和孙琳达到底是母女,还是姑侄关系?”

孙嘉琪还不及反应后一个问题,要辩解前一个:“我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我从来没有给病人胡乱开过药。”

苏琳琅拍出一张药房的购物小票来,说:“安非他命可不好代谢,要不咱们现在就给贺朴铸验个尿?”

她看过贺朴铸给自己展示他自残的伤口,那不是一个病理性躁郁症患者该有的,反而像是磕了药之后才会有的兴奋式自残。

后来刘管家把他的医生停了,他的症状也就消失了,现在也不过个在学校里被大家排挤的小怂孩子。

而且这个很好查的,通过贺朴铸的毛发就能检测出来。

而关于另一个问题,就比较有意思了,是苏琳琅翻孙嘉琪的bp机发现的。

她只是为了查案子,暂时偷了她的bp机,而且觉得事情就该私底下进行,但既然孙嘉琪想闹上八卦版块,出风头,苏琳琅也不介意的。

她从兜里掏出一只bp机来,再问:“陆六爷,黎宪,黎锐,他们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爸爸?”

如今的港府,每个人都有一只bp机的,但那玩艺儿比较娇小,很容易就会丢。

孙嘉琪的bp机前两天丢了,bp机嘛,大家习惯于丢了就买个新的。

但是,它竟然在苏琳琅手中?

她下意识扑了过来,伸手就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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