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虽胜犹败
董良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要管，哪一件都无法避开。
护卫军一计金蝉脱壳离开了福州，跳出事外。
但是六国联军炮击福州城的事件还没有结束。
董良的火箭加水雷战术，让联军再次损失四艘战舰。
剩余的七艘战舰退到了马尾码头，也是各个带伤。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就在洋人内部为接下来的行动争论不休的时候。
王资雨代表总督衙门找到了洋人的舰队。
王资雨同上次上山见董良一样，只带了几个护卫，不过这次多了一个通译。
“王先生，你们已经成功激怒了大英帝国，准备承受大英帝国的怒火吧。”文翰作为一个资深的公使，非常善于谈判，他一上来就给了王资雨一个下马威。
“文翰先生，我大清地大物博，我们一个福建就可以与贵国本土相媲美，哪怕是福建与贵国同归于尽，也不过是我大清的几十分之一，这样的话你们大英会变成什么样？公使先生敢想象吗？你们难道就只有大清一个敌人？”
王资雨这个人虽然阴险，但到底是一个聪明人，而且在福建沿海地区呆了多年，他也对洋人非常了解。
这个时候的满清文人能够分清楚英法之间区别的都不多。
但是王资雨甚至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
西洋各国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很多国家之间都是世仇。
他们跟大清打仗为的只不过是点利益，但是他们自己之间的矛盾那是生死大仇。
见到文翰被气的脸色涨红，王资雨话锋一转：“公使先生，我们大清有一句话叫做以和为贵，冲突与战争只会让大家都承受损失，只有和平才能够给大家都带来利益，因此我们说和平是最贵的东西，是无价之宝。”
“为什么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无价之宝而去追求战争这种给大家带来损失的东西呢？”
王资雨说话不急不慢，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王先生说话头头是道，但是你们血洗了鼓浪屿，这算是什么事情？不要跟我说那不是你们清国人做的。”
文翰提起了这件事情，反而让王资雨心中一喜，因为对方已经跟自己回归到谈的节奏上了。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也感到非常遗憾，对于这伙进攻鼓浪屿的海盗，我们也在调查，只不过这段时间福州被你们封锁，调查一直无法展开。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厦门岛上的地方官府上报，就在前不久你们的军队悍然占领了鼓浪屿，打死了我大清驻军，还不允许我大清军队驻守。”
“公使先生，有这么回事儿吧？”王资雨反问道。
文翰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们血洗鼓浪屿的理由吗？”
王资雨连忙摇头：“不不不，这是我们无法救援鼓浪屿的原因，海盗袭击鼓浪屿的那个夜晚，我厦门岛上的驻军曾经多次想要援助，但是考虑到你们的这种无理要求，只能停留在租界的边缘。”
“如果你们能够找到幸存者的话，可以找人问问。”
就在这时，站在文翰身后的徳迪突然开口道：“可是这些人全都穿着你们清军的军装。”
“哈哈哈……这位先生，我们大清军队的军装只不过是廉价的布衣，这样的衣服要仿制出来成本很低。就在不久前，还有一群穿着我大清军装的山匪在福州城北边劫持了我们的重要犯人。”
说到这里，王资雨的心中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鼓浪屿的事情也是董良那些海盗做的。
这怎么可能？
他之前甚至都没有向那个方向去想。
这个董良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吧。
他先洗劫了鼓浪屿，然后又赶到福州劫走了孙延平，顺带着帮自己重创了洋人。
这时间上卡得死死的。
想到董良给自己留下的那张纸条。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这完全是在狡辩。”徳迪说道。
“好了，诸位先生，我是来跟大家谈谈如何体面地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鼓浪屿被洗劫了，你们可以再建嘛。我们整个福州南城都被你们炸烂了，几万百姓无家可归，我有说什么吗？”
“而且，仗打到了现在，高下已经分出，我没有拿出胜利者的姿态，而是平等地跟你们谈，这就是我们大清国的风度，诸位难道就不能绅士一些？”
……
王资雨舌战群洋，不负使命，终于让洋人答应撤兵。
不过福州官方要补偿联合舰队的损失五十万两白银。
王懿德和庆瑞这边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要求秘密支付这比赔款。
同时他们还要允许洋人打捞救助重伤的战舰。
官府虽然打赢了，最后还是要赔款，只有满清的官府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对于这些地方大员来说，能够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才是最重要的。
就连王懿德这样的能臣也不能免俗。
不过这场战斗上报到朝廷的时候却是一场大胜。
“咸丰二年十月十二日，洋人战舰十二艘突入闽江，兵临福州城。总督王懿德指挥调度地方兵马，福州将军怡良带领八旗奋勇杀敌，大破洋兵于鼓山斩首一千五百。巡抚庆瑞领工匠做水雷炸沉洋人军舰三艘，重创其舰队。十月二十五日，洋兵退走厦门……”
报捷的文书很快就与那些洋人的首级送到了京城。
年轻的咸丰皇帝龙颜大悦，据说当晚临幸了两位贵人。第二天带着文武百官和那些洋人首级告祭太庙。
随后又将洋人首级放在菜市口做成京观，京城之内万人空巷，全都前往观看。
金发依稀可见，碧眼已经成了死鱼眼，不过京城百姓依然看得津津乐道。
随后福建一众官员都得到封赏。
王懿德被加了兵部尚书衔，皇帝赞其知兵事。
怡良和庆瑞的爵位都有了提升，家族成员还得到了恩荫。
王资雨被王懿德保举为兵备道，而且还是实职。
朝廷让他即可到东番岛就任台湾兵备道。
所有人都如愿以偿。
洋人没有得到好处，但是得了赔款，综合起来损失也不是太大。
文翰直接去了香港。
徳迪则带人重建鼓浪屿，猪仔生意还要继续做。
这一次他们在港口修建了炮台等防御设施。
这在以前是不被允许的，不过这次福建地方在谈判的时候做出了让步，同意他们在厦门岛鼓浪屿租界区，修建永久性防御设施。
“砰……”陈得利将手中的情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一群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徒。”
“福州之战，虽胜犹败！”
陈得利一直跟官府打交道，越发深刻的认识到这些官僚的腐朽。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更，稍后送上，先吃个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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