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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程敏政


第75章  程敏政

        “殿下是否要有所准备?”刘瑾躬身在马车前向着里面的贵人询问。

        有了上一次皇太子在乾清宫力保张永的前例,他这次再安排出宫事宜,倒没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不过是觉得,再有臣子上奏会特别麻烦而已。

        门帘掀开,果然露出朱厚照那张稚嫩的容颜。

        他一身蓝色绸缎长衫,头发束着垂在后背,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贵气装扮。

        这马车的边上,还有四名着劲装的青年,他们都是差不多二十岁这般大的年纪,虽长相不同,但因为服装、体型都很相似,看着就如同兄弟一样。

        这是东厂的人。

        先前朱厚照交代过张永,特意挑选了三十名精壮的汉子多加训练,底细什么的自然是按照规矩摸清楚。他没有要求一定要是孤儿什么的,有的时候上有老小有小的,更知道努力干活儿。

        “准备什么?”朱厚照在刘瑾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准备的多,偷偷摸摸仿佛是在做亏心事一样。谁要是再聒噪,就冲我来好了。”

        这是一处桥边,上了桥过了河就是一片尘土飞扬,那里动工已经一个月了。

        “殿下,前边儿脏。奴婢让人……”

        “别让了。”朱厚照抬脚前往,把他甩在身后。

        不过他也没走几步,就看到张天瑞身后带个小厮一路小跑了过来。

        刘瑾见了,就迎上去提醒,“张大人,这是宫外。叫公子,礼节从简。”

        张天瑞最经不住吓,皇太子忽然出了宫,到他这里来,这要是给有心人知道了,可不得像参张永那样参他?

        因而很着急的说:“公子,属下礼数不周,还请恕罪。且公子千金之躯,如何能来这混乱之所,若有闪失……”

        这种话,朱厚照实在听得太多了。

        他喝声阻止,“少讲不吉利的话。”

        “呃…”张天瑞被一句话憋回去,话也不敢说了。但太子出了宫来他这里确实叫他心紧着。

        朱厚照见张天瑞额头上已经豆大的汗珠往下流了,就想着算了,还是不要再过桥去了,秋云的事他还记得,万一他真的磕了碰了,那张天瑞可就惨了。

        人家本来就干得辛苦,自己就别添乱了。

        于是他安排说:“你先去交代一下,随后到玲珑酒楼来找我。”

        朱厚照又看了一眼河对岸的人声鼎沸,脑海里则想象着这里以后建成的模样。

        他是心里实在关心,所以在宫里待不住,便想着出来瞧瞧。

        毕竟可没有第二个李广给他这样敲银子,这事儿怎样也得办好才行。

        玲珑酒楼的二楼包厢,

        张天瑞没敢耽误太久,急急忙忙的就过来了,他这个性子,就为了跪还是坐都和朱厚照让了半天,最后强压着他坐在桌子对面。

        “人从哪里找的?”

        张天瑞老实回答:“照公子的话,都是从附近大兴等县招的穷苦人。”

        “来料呢?”

        “木材和石料都是就近购买运输,不求豪奢、不讲排场,尽量把银子花出价值来。”

        毕竟这是学宫,不是皇宫。

        否则一根金丝楠木就要不少银子。

        朱厚照捻着花生米一边吃一边说:“具体的过程我没有管你。你这个胆子呢,我料伱也不会贪银子,不过你用的那些人你要多加注意。这座学宫咱们是以实用为主,却也不能盖起来一场大雨就倒了,所以你要小心被他们蒙骗。若真有倒塌的那一天,我还是要找你。”

        张天瑞感觉肩上的胆子十万斤重。这活儿不好干啊。

        本来就是,哪有什么好干的活儿,如果全是太子的肩头把压力都挑了,那这个领导当得非累死不可。

        “公子放心,这一点属下万万不敢。眼下刚开始,一切都是有点糟乱,公子给属下一些时间,一定建出个干净整洁的学宫。”

        至于具体建成什么模样,

        朱厚照懒得再去从什么建筑风格和他计较了,一来他本身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员,二来还是和当下的风格统一为好,搞出什么怪怪的东西来,反倒会惹来闲言碎语。

        在他们商量建设学宫事宜的关口,

        包厢外忽然传来一声男中音,话语里满是惊喜,

        “克勤!你何时到的京城?”

        “原来是叔厚。怎么这么巧,今日能在这玲珑酒楼偶遇?”

        朱厚照对叔厚这个称呼是熟悉的,因为此人正是詹事府属官,司经局洗马梁储。

        洗马是个官名,不是真的叫他去洗马。在东宫,这是负责掌管收藏、刊印图书、册籍的。

        品级上大约是从五品。

        其实詹事府有许多的官员都是翰林转任之阶,因为进士进了翰林院之后品级不高,像编修才是七品。所以怎么一步步升上来?总不能每个人都连升几级,因而就会安排他们先去詹事府,说出来那都是侍读太子的履历,也不简单。

        只不过这些职务有许多是虚职,梁储这个人朱厚照不是特别熟悉,也只是知道。

        “克勤是谁?”朱厚照问了一声。

        没想到还是大伙儿熟人,刘瑾和张天瑞都知道,张大人低着头小声回禀,“应是程克勤程敏政大人。”

        一听这个名字,太子恍然大悟。

        喔,是他呀……

        就是那个卷入唐伯虎科举舞弊案的主考官。

        如果说王鏊是和谢迁相类比的人物,那程敏政就是和李东阳放在一起的,而且是很小的时候就出名,见过英宗皇帝的人。

        程敏政和梁储没差几岁,但程敏政成化二年就中第,梁储却是成化十四年了。

        且早在弘治元年的时候,程敏政就当过王鏊现在詹事府少詹事的官职,眼下估摸着一个礼部右侍郎的职务是完全没问题的。

        吏部、户部重要我们都理解。不过与现代人‘实用’的价值观不同,在儒家氛围里的明代,礼部是仅次于吏部的重要部门。

        说起来,都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朱厚照左右无事,便叫刘瑾和张天瑞噤声,听一听朝廷的官员究竟会说些什么。

        毕竟许多概念,他也是从虚假的电视剧里得来的。

        ……

        “克勤刚进了京,我这就要出京。你说巧,在我看来反倒是不巧呢。”这是梁储的声音。

        随后程敏政问他,“出京?该不会也是近日声名大作的东宫的旨意吧?像杨廷和那样外放担一任知府?”

        “哈哈,那倒不是。”梁储解释道:“在下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去应天府,主持乡试。”

        应天府乡试?朱厚照点了点头,许多人和事都在他的脑海清晰了起来。

        这也是个肥缺,因为明朝讲究师徒这一关系,

        应天府那种地方,乡试出来的人到会试时中进士的也多。而梁储,也算是他们的恩师了。

        程敏政自然说了声‘恭喜恭喜’。

        “克勤呢,此次进京似乎较早?”

        “确比之前提前了许多天。”程敏政心想,梁储算是东宫出来的人,问道:“我是先前就已听说,东宫近来常有惊人之语,心中便惦记着。进了京就发现果不其然,学宫都在京城里建了起来了。”

        梁储应着说,“自去年东宫微服出宫后,这事儿就开始广为流传,眼下也的确开始做了。”

        “我到了京城就知道了,动静不小。这耗银几何?又从何处来?”

        这些问题梁储都摇头,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都不知?”程敏政有些惊讶。

        梁储是实诚人,他说:“这事儿是殿下指了人去做,且没有通过内阁和各部,银子更不从户部拨。因而旁人大多不知。”

        “叔厚此言差矣。太子是东宫,东宫所为岂有私事之理?往后亦会对朝政有所影响,内阁和各部堂官怎么都不过问?再说银子,即便不从户部下拨,那也是出自东宫,东宫是储君所在,这难道还是某家的私产不成?”

        朱厚照听到这里,忍不住脸色一变,轻轻哼了一声。

        吓得刘瑾和张天瑞都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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