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倘若说, 羂索是咒术界最狡诈，最细心, 最疯狂的咒术师, 自千年前就认识了他的天元一定会表示强烈的赞同。
虽说现在的咒术师发展得越来越喜欢依赖其武力而非智力，习惯于直觉更甚于思考，但是那些千百年来区区绕绕的心思在上层阶级中依然十分盛行。只不过, 与咒术界上层的腐朽与顽固相比，那些只看得到眼前之利的老家伙们可比羂索的级别要差得远。
羂索一不缺耐心, 二不缺时间，能够用千百年的时间来谋划他要实现的目标, 可谓是最最顶级的阴谋家和布局者了。而且他还懂得与时共进，甚至超越时代地开展一些先锋行动, 富有实践精神与研究精神, 活像是全咒术界的进步基因都汇聚到他一人身上了。
这样的人不是超凡脱俗的未来学家, 就是没有底线的“清醒的疯子”。
按理说, 羂索既然已经等了这些年了, 也不差那么几年的功夫来培育自己想要的成果。只是，目前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外有五条悟一人激发的咒力平均值，内有成功复苏还能自控的虎杖悠仁。羂索觉得，在成功率高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预设下，获取实验中起到决定性影响的加速剂，会是一个值得冒险的选择。
他在玛奇玛布置的陷阱旁徘徊，最终还是一口气钻进了大网之中。
在经历重重阻碍, 细细探查, 谨慎埋伏, 直到天气开始入秋的时节, 羂索终于获得的一些微末的线索。
他扯着线头寻根溯源，就像是那些看着天气情况来打理国际燃油价格的经理人一般细致。恐怕咒术界不会有对细节如此敏锐的人了。最终，他找到了那个秘密的埋尸之地。
先是一些故布疑阵的多种选择，接着是平平无奇的秘密现场，然后是高度复杂的保护性和警戒性结界，最后是藏在结界中的结界里的真正墓地。
羂索敢打赌，就算五条悟本人亲自原地去世，以御三家家主的身份，他也不会得到比这更周全的布置了。这里除了简陋点了，还有布置的结界尽管强大但仍旧略显仓促了点，除此之外，与一个特级咒术师的身份都极为相衬。除了另一个特级咒术师，没有人能轻易地发现这里的秘密。而羂索虽然并非特级，但他在寻尸觅踪上非常有天赋。
他小心翼翼地移除了监护的咒术，然后渗入防御结界和隐藏结界，以不打破结界的方式进入了这里。这样子，等他悄悄地带走尸体以后，只有埋尸者回来翻开土，才会发现尸体被盗取的真相。
羂索亲手刨开了那块地方，见到了夏油杰的尸体。这位恶名昭著的前特级咒术师的身体未见腐烂，被保存得很好，除了伤口和未更换的衣服以外，与一年前的他并无异样。羂索再次扫描了整个身体，在确认过这上面的咒术并不存在逆向追踪的可能性，便满意地把夏油杰背了起来。
他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安全地换上这具近乎全新的身体，顺便合理地处理掉目前这具无用的身体。
这样的咒术他已经实行过许多遍了。一开始，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有能力的可信之人。但是等羂索成功了第一次之后，他的本体就成为了“它”——一颗咒物化的，长着牙齿的大脑。
大脑作为咒术师的核心器官，本身就是能够产出咒力的。羂索抛弃了自己必然会步入黄泉的身体，将咒力聚集在大脑上，保护着自己。也许浓缩就是精华，咒物化的大脑让羂索在思维能力上也得到了提高，让他的思考能力与咒术更专注地为自己的目标服务。
现在，羂索把那具夏油杰的尸体清理干净后，放置在了手术台上。作为百年前就研究了人与咒灵结合这种禁忌课题的疯狂咒术师，羂索的医学知识多年以来也得到了专业的培训与练习，他完全可以为自己完成这一项转移大脑的手术。
羂索预先在夏油杰身上设置了对应的阵法。说实话，他有点忐忑不安。他此前换上的身体都是新鲜足以进行一场器官捐献的，因而连接起来格外顺利。而现在，距离夏油杰的死亡已经一年了。
羂索划开了夏油杰的脑门，对着镜子，将现在这具身体的头部也打开了。他沿着缝线割开了那细细的连接处，然后往后一掀。
一颗长着牙齿地诡异大脑出现在中年男子的头部。他的手稳稳拿起了那颗大脑，在咒力地连接下，像一个合格的傀儡，在阵法地运行中短暂地连接起了两具身体。
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从一端延伸到了另一端，如轻颤的蛛丝，虽微不可见，却对感应者来说分外明显。属于【咒灵操术】的术式力量与性质以一种亲历者才会感受得到的方式反馈到了羂索的当中。羂索心中狂喜，加大咒力的输出，发挥着自己术式上的转移功能，将那根线仅紧紧地拉扯在手中。对面从一潭死水变成微波荡漾，接着波澜起伏，汹涌澎湃。
羂索等待着，在得到了从夏油杰身体那边传来的回应后，终于将自己的本体放置进了新的身体。永眠的咒灵操使的额头被缝合了起来，羂索的神经通过咒力链接到身体上，接着是被身体的咒力与咒术所同化，覆盖。不久之后，这名本该与世长辞的咒术师重新睁开了眼。
千里之外，感应到猎物入筐的玛奇玛站起来了：“计划开始。”
与此同时，东京咒高那边也传了新的调查结果。在经过一番描述之后，天元大人推测出，那一个幕后之人，可能就是与他同时代的咒术师羂索这一消息。
“羂索在我们那个时代，并不是一个突出的人物。但是他和当时其他的大人物或多或少都有些来往，也与不少人结下善缘。许多咒术师都和他打过交道，得到过他的一些帮助。”那些人情来往的积累，在千年的谋划中，显然积聚成一笔可贵的财富。
这也意味着，尽管羂索是潜伏的状态，但他并不是一个独行者。许多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为他所用，或者即将被他利用。而隐藏中的另一些人，可能还是羂索暗地里的支持者，可他们也无法快速确认这紧要的信息。
五条悟很想当机立断，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夏油杰的身体又被挖出来一次，还被玛奇玛当成了羂索捕捉计划的牢笼。但他还没展开行动，就被玛奇玛劝阻了，说是敌人的身份变化多端，不便确认，又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尚未挖掘；而且这个家伙又极为狡猾，倘若一击不中让他逃走了，恐怕又要再埋伏个千年才会出现——等那时候，可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时代了。
为了真正消灭这名隐蔽的敌人，咒术师们这一次坐下来，几名计划里的高层终于开始了合作。
五条悟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被探查出的“历史遗留”问题，居然是他的学生虎杖悠仁——更详细点说，是虎杖悠仁的生身母亲。
这还是官方那边的功劳，在根据户籍档案研究虎杖悠仁的时候，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引起了岸边队长的注意力。照片里，是年轻的父母一起抱着一个婴儿的照片，两位新手爸妈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在左边带着眼镜的粉发男子显然是虎杖悠仁的父亲，而右边的齐肩发女人，额头上却有一道可疑的缝合线。
关于虎杖悠仁父母的信息，在翻阅过当年的纸质档案后，可以发现，这对年轻的父母在生下孩子的一年后，就在一场意外中双双身亡，而孩子便被托付给了年迈的祖父来照料。
而与当地居民的有意闲谈中，也可以了解到，虎杖悠仁的祖父当时很反对这门婚事，可他的儿子质疑要与那个女人结婚，父子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往。直到孩子生下来之后，虎杖悠仁的父亲才重新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拜访父亲。
仙台是个小地方，许多上了年纪的人对当年的八卦津津乐道。在对这些闲言碎语经过整理和比对之后，就能发现，虎杖悠仁的母亲在与虎杖悠仁的父亲认识之前，有过一次致命的事故，不得不接受了开颅手术作为救治生命的手段。
“哎呀，虎杖的母亲可是一位温柔的夫人，也不知道老爷子在倔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儿媳妇拒之门外。要我说，可能就怪那道疤痕吧，看着确实可怕……”
但是这一事实的确认，却让许多人都难以接受。如果说“额头有缝线的可人士”约等于羂索这一公式成立的话，那么羂索占据了一名女性的身体，被与虎杖悠仁的父亲结合，并亲自生下了虎杖悠仁这一推导出来的结果，就有些令人难以想象了。
见多识广的岸边队长欲言又止，还是把相应的报告整理好，原封不动地递交了上去。可靠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了酒瓶，狠狠地喝了一口。烈酒在喉间流淌，火辣辣地烧到了肚子里，让他精神一振。但那种古怪的感觉依旧在他的心头荡漾，越来越汹涌。
虽然按照少年漫的套路，有着秘密身世的男主角必然有不平凡的血脉传承，家长即boss的从不少见，但是，像羂索这种未免也太……不知道该同情虎杖悠仁，还是敬佩羂索的敬业与勇敢才好？
岸边队长瞳孔震惊：这年头，当反派都需要这么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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