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林间小屋
大河甚是宽阔,萧爻刚跃到河流中间时,第一股劲力已然使尽,身子直直向下掉落。
漕帮中那二十多人在河岸边议论着。有说:“我就说,他只要一跑,就会掉进河里。你们看看,还是我说对了。”
那个专与众人唱反调的接道:“跑归跑,掉河里归掉河里,这是两回事。他逃跑,是因为我们要追杀他。他掉进河里,是因为他的力道用尽了。他不是因为逃跑而掉进河里的。他逃跑和掉河里,起因不同,结果有别。这是两件不同的事,一定要分开说,说得清楚透彻才行,若是将这两件事搅在一起,不分彼此,那不混淆了吗?这世上混乱不堪的东西已经太多,因为又乱又多,做得心不应手,我们才会经常喊鸭梨山大、、、、、、。”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惊呼道:“天呐!他竟然过河去了,这是怎么做到的?”惊奇地看着河对岸的萧爻。
萧爻刚跃到河流中间时,力道将尽,身子向下掉落。他深吸口气,真气又变得充盈饱满。双脚在河面上一点,借着这近似于虚无的弹力,再次跃起,终于跃到了对岸。
萧爻转头看着那二十多人,见那二十多人全都惊讶地瞧着自己。他们似乎还不大相信,自己能跃过七八丈宽的河岸。
萧爻向四面看了看,直到此刻,才忽然发觉,李翠微与其他人都不见了。萧爻想到李翠微,像是被人一拳击在胸口,直透不过气,暗叫糟糕。李姑娘去哪里了?自己突围出来的时候,似乎就没看到过她。
萧爻用力捶了自己胸中一拳,喃喃说道:“我怎能只顾着自己?我逃出来了,李姑娘不知有没有逃出来,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或是落到漕帮手上,我又如何对得起她?我有难时,李姑娘不肯离去,一直守护着我。我如何只顾着逃跑,怎么不去想想,应该护着李姑娘一同出来,才不辜负李姑娘的一片情义。”
萧爻想到此处,恨极自己,又挥拳击打自己。
漕帮中那二十多名汉子追拿萧爻不得,自问都没有萧爻那本领,能飞跃到河对岸去捉拿萧爻。一时都没离去,见到萧爻打自己,那二十多人都十分不解。有人议论道:“这人是怎么啦?自己打自己,真的好蠢。”
萧爻一直受到那二十多人的围殴与堵截。占得他武功高强,轻功极佳,才不致被那二十多人捉到。在那种情况下,他专心应对那二十多名漕帮汉子,不敢有丝毫分神,竟自没发觉到李翠微何时不见了的,这本来也怪不到他。可是一则萧爻对李翠微关心得紧,二则萧爻心地善良,若出纰漏,则把过失尽往自己身上撵,没有考虑其他,因此才会这般着恼。
忽听得呜嘟嘟、呜嘟嘟的牛角声响了起来。那声音是从平顶山中,鳄鱼帮的议事大厅里传来的。
那二十多名漕帮汉子听到这牛角声,纷纷嚷道:“这是帮主的号子,帮主召令我们。”“快走,快走,若耽搁得迟到了,心小人头不保。”
漕帮定有规矩,听到帮主的号召,若在一柱香之内不能赶到,必受重罚。
二十多人听到这牛角声,一齐往声源处奔去。这二十多人一面走,一面议论。有的说道:“帮主这次亲自出马,率领大家同来征剿鳄鱼帮,杀得鳄鱼帮片甲不留,烧毁了鳄鱼帮的总舵,这一战,我帮大获全胜。帮主召集大家,只怕是要论功行赏。”
想到要论功行赏,每个人都高兴得要死。因为这次随帮主司空贤同来,可出了不少的力。
却有人说道:“帮主行事,向来高深莫测,令人意想不到。他有什么主意,还是别乱猜测。”
有的则道:“什么论功行赏,就算有功可论,我看未必就会有赏。你们也不想想,帮主的大业才刚开始,收服鳄鱼帮只是迈出了一小步,而且这次击败鳄鱼帮,我等也攀不上什么功劳。帮主召集我们,应该是有别的大事要吩咐。”
有的道:“是有事吩咐我们,还是要论功行赏,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议论纷纷,往鳄鱼帮的议事大厅里行去。大火烧了许多时候,到这时,鳄鱼帮在平顶山兴建的数十栋大屋都成了飞灰,只有几栋屋宇外形框架还在,但已然是颓垣断壁,放眼一看,一片狼藉。
萧爻凝立在河岸边,眼看着漕帮众人离去。心道:“他们听得帮主号召,便像回家似的去了。我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想起刚刚众人的议论,说的什么‘帮主的大业才刚开始,收服鳄鱼帮只是迈出了一小步。’漕帮帮主要干什么大业呢?收服鳄鱼帮已经害死了许多人,还只是一小步,难道漕帮还要杀更多的人?
萧爻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底发凉。暗想:“漕帮当真不简单,似乎他们的志量很不小,但到底要干什么大业?一个帮派,能有什么大业可干?”萧爻想了一会儿,完全不得要领。叹了口气,很快又想起李翠微来。
萧爻仔仔细细地回思着,在鳄鱼帮的议事大厅里,还看到过李翠微,她那时候就守在自己身旁。后来,漕帮放火,众人纷纷逃窜,便是在这忙乱之中,不见了李翠微的。定是自己突围的时候,与李翠微走散了。李翠微虽然不见了,但她应该会是与朱大成、苗春花在一块,有这二人守在她身旁,想来并无什么危险。
萧爻想到此处,心思才放宽了些。忽然,一股肉香味自河对岸飘了过来,跟着飘来酒香,不时传来猜拳行令的喧呼声。萧爻的视线被河边的土墙挡住,看不到对面是什么情况,却已想到漕帮众人正在那边吃喝着。
突然肚子咕的一叫,才发觉自己也很饿了。萧爻心想:“不管李姑娘跟其他人去哪里了,但他们至少是安全的。就是要找他们,也得先填饱了肚子。”
肚子越来越饿,但前面是河,后面是大丛林,到哪里找吃的?萧爻向四面审视了一会儿,又想:“水流湍急,就是有鱼也捉不到,不如去丛林里找找,看看有没有野兽。若有的话,且弄些来尝尝。”
萧爻想定之后,转过身子,往丛林里走去。一路上荆棘遍布,山林中杳无人迹,萧爻在蔓草杂丛里行走着,一面留意观看四周,只盼那草丛里忽然跳出一只野兔或是大蛇,便可捉来充饥。
萧爻在山林里向前行去,行了五六里时,仍没见到野兔的踪迹,也没发现有蛇。难道这么大的林子里,竟然没有野兽。若说这山林里容纳不下老虎、狮子这等体形庞大的野兽,倒还说得过去,要是野兔、野狼、野猪这类小形野兽都没有,可就不应该了。
萧爻往林子深处走去,走得越远,漕帮帮众的喧呼之声就越细弱,到这时,已完全听不到了。
山林里十分静怡。萧爻走在林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能听到脚踏在草上的吱吱声。
阳光自树缝之间斜照下来,驱散了山林里的湿冷。斑驳陆离的光点映衬着山林里的野草鲜花,顿然是一个斑驳绚丽的世界,萧爻只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这一切既真实,又迷离。
萧爻想起昨夜的混战,喧嚣、杂乱,时时有人流血。相比之下,这片广阔的丛林,仿佛成了个美丽而和谐的世界。
只听得前方流水潺潺,萧爻绕过去。一看,只见一条玉龙似的瀑布倒挂在山崖间,阳光照射到瀑布上,现出一条七色彩虹,这方小小的世界顿时变得彩色斑斓,云气氤氲。瀑布飞泻而下,落在一片大水潭里。
萧爻走了小半天,正感到又饥又渴。走到那水潭边,掬一捧水喝了。但觉得入口微甜,又捧了几捧喝下,饥渴之感稍减。
水潭边却有一块被水冲刷得十分干净的大石,萧爻斜卧在大石上,看那瀑布。观赏不足,只看得眼也累了,却才将眼光移向别处。
忽然见到山崖边有一间茅草屋,萧爻惊喜不定。既有茅草屋,岂非有人在此居住?这人也真会挑地方,将住房选在这样一个有瀑布、有水潭,风景别致的所在。可这里几乎与世隔绝的,住在此间的,必是方外之人了。
萧爻心道:“既有方外之士住在此间,其人必心高自傲,不可短了礼数。”当下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向那茅草屋走去。
行到草屋之前,才见到那草屋十分残破,大门已倒,门框间结满了蛛丝。萧爻见是空屋子,略觉失望。沿着台阶走上去,扒开蛛丝,往里看时。只见那屋子里铺有一张旧木床,却已损坏了,床上跳着三五只老鼠。被萧爻惊动了,全都沿着窗口向外逃。萧爻心道:“这里很久没人居住了。”转眼一看,见窗下立有一根铁叉,已生了绣,另有一张弓,几只羽箭,几条麻绳,一柄大砍刀,一张猎网,却都布满了灰尘。
萧爻将东西点过之后,才发觉这里曾住过一个猎户,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萧爻心道:“不知是什么样的猎人留下的工具,铁器都生绣了,那人有很久没来捕猎了。”忽然灵机一动,拿着铁叉、大刀和猎网往外走。
萧爻便将那套猎网展开,撒进水潭里,仍旧斜卧在大石上养神。打算过了一会儿,再来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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