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来晚一步
面对厉莫引的诱惑，朱胜北仰天大笑道：“厉莫引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吧，让我坐视尔等魔门肆虐江湖，朱某生不如死，厉莫引，接招吧！”
话音一落，天地色变。
两人运聚劝力，作最后一击。
朱胜北口中发出低吟，由细转大，直至长鸣高啸，声震山谷。他双手一振手中金锏，金芒暴射，天地陷进森严肃杀中。
观潮亭随之爆碎，即便远离百丈开外的展羽等人也被狂暴的罡风吹得站立不稳。归鳖生和呼延云柱死抱着身旁大树，双手都陷入树干之中，才勉强立稳。
厉莫引脸上闪过惊异的神色，朱胜北手中金锏发出的罡气，犹胜刚才数倍，而以其超人的观察力，已经发现朱胜北双目中血管出现微微爆裂的现象，明显催发了某种激发潜能，但对身体伤害极大的神功。
厉莫引眉头紧皱，知道自己也到了不得不重视的程度。
朱胜北身子微微弓前，阵阵强大凌厉的罡气，向厉莫引迫去。
厉莫引那会让他蓄满势子，狂笑一声，浑身血煞之气爆开，如同一只大鸟般划过天际，左右手化作满天掌影，向朱胜北卷去。
展羽等人远远看去，不禁目瞪口呆，朱胜北手中双锏幻出万千金影，把厉莫引包裹在内，一时那知谁胜谁负，刹那间两人交手巳近百招。
罡气压迫得众人呼吸不畅，所有人都是咬牙坚持着无比难受的感觉，先天境以下的呼延云柱和归鳖生更是满脸通红，因为无法呼吸而憋闷得几乎当场丧命。
就在二人完全坚持不下去，想撤离也已太迟的时候——
天地间的压力倏然一空。
二人就像差点在水里被淹死的人一般，猛地冲出水面，呼吸一口空气，这时……
天地骤然一亮。
两条金龙横空而至，狂暴无比地卷向下方凝聚成一团的血气……
轰！
天地仿佛在这一击中炸开，漫天金光令人睁眼欲盲。
待金光血气全部消散，就像还未开始一样，厉莫引和朱胜北二人遥遥相望。
厉莫引忽地向前踉跄半步，脸上掠过一丝灰白，淡淡道：“锏好，人更好。”一提右手，只见朱胜北的一根金锏，已经给他拿在手中。
展羽等人连厉莫引何时夺去金锏也弄不清楚。
朱胜北微徽一笑，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独锏，若无其事地道：“可惜到头来朱某还是棋差一招……”接着摸了摸左颈处的两个齿痕，忍不住笑了笑，“厉兄还真是言而有信，真的把朱某人当成了大补之物，吸食我的血液……只是不知道，我朱某人的血液味道尚可入口否？”
厉莫引脸色倏然变得铁青，接着又变得苍白，强忍着呕吐出来的欲望，怒声道：“朱胜北，你有一套！可惜你杀不死我，也报不了仇，你这辈子，虽然一身本事，足以荣登天绝榜，但到死也只是别人的奴才，江湖上，连你的英名都传颂不出去……”
朱胜北淡然一笑，“朱某一生，但求无愧于心。”
厉莫引呸了一口，道：“守着你的‘无愧于心’去死吧！”说完，厉莫引掉头面去，身子一闪，空中一片血云乘风飘去。
归鳖生大呼小叫地扑上前去，兴奋地叫道：“他走了！他走了！你打走了他。”
朱胜北眼神一黯，嘴角牵出一丝苦笑道：“我五脏六腑全被震碎，大罗金仙也救不回。”
同一时刻，血丝忽地从眼耳口鼻渗出来。
归鳖生吓得大骇，狂冲向前，身侧人影一闪，展羽超越他，刚好扶着朱胜北跌下来的身子。
朱胜北嘴唇颤动，似是有话要说。
展羽等人凑上头去，朱胜北道；“临来之前，我服了剧毒，剧毒入血，被厉莫引吞了，不过可惜的是，对他没有太大影响，帮不上你们什么大忙……”
展羽悲从中来，“朱大侠，别说了，别说了……”
朱胜北看着旁边无声痛哭的归鳖生，将手中金锏塞给了他，笑道：“送你了，留个念想。”
头一侧，一代大侠，终于与世长辞。
啊——
归鳖生这个粗鄙的汉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
叶清玄等人一脸悲愤地冲进房内的时候，一如他还活着时的样子，朱胜北的尸体保持着微笑，被安置在大堂之上。
巨大的“奠”字条幅挂在墙上。
在展羽的指挥下，朱胜北的灵堂布置得庄严而又肃穆。
战东来等人，并未完成缠住叶清玄等人一日的承诺，叶清玄等人玩起命来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阻截的。
不过虽然没有拦截一天，但他们的骚扰也足足拖延了一个晚上。已经足够。
叶清玄来晚了。
代价就是一名绝世高手的丧命。
而且他心中也明白，随着与魔门、凤仪阁等势力的最终决战，这种牺牲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承受。
归鳖生将朱胜北的遗言告之叶清玄，众人神情悲愤地望着他。
“叶子，你觉得该怎么办？”展羽红着眼睛问道。
燕绝翎轻哼一声，“怎么办？报仇！”
叶清玄眉头紧锁，没有答话。
齐濡林开口道：“现在动手完全没有必要。第一，我们准备不足，而敌人早有准备；第二，唯一对厉莫引能有杀伤力和压制力的便是叶兄和李兄的双剑合击，但没有神兵级别的兵器，根本无法施展这一招；第三，我们实力不足……这里毕竟是靠山王的地盘，真要大规模战斗，我们能否以区区数人实力战胜一城数万精兵？”
宗轩深吸一口气，道：“但我们也不能按照靠山王的规矩来，虽然他们与正道摆下擂台，但只是一个厉莫引，我们如何以一人之力与他抗衡？”
叶清玄眼神笃定，淡淡道：“我有主意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叶清玄却并未细说，只是坚定地道：“不过，我们先等……”
等？
等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门外一阵喧闹，未见其人，便已听闻一声悲悯的声音响起道：“朱大哥，儒弟来晚了……”
呼延云柱率先退回，朗声道：“李慕儒率人前来拜祭了！”
众人目光又是齐刷刷地看向了静默在旁的李道宗。
李道宗脸上纠结地情绪令众人心中暗叹，有这么一个假仁假义的父亲，身为有着坚定信念的人子，却是难以承受。
展羽道：“这里就交给我吧。”
叶清玄点了点头，道：“这江湖上迎上送往的一套，我也不太喜欢，我就跟几位兄弟到后堂去躲躲吧。”
宗轩和齐濡林点头同意，而燕绝翎而是转身而去。
李道宗缓缓起身，叹息道：“你们去吧……”众人好奇看了过来，就连燕绝翎也是驻足回头，一脸诧异，只听李道宗沉声道：“我想见见他。我想问他一个问题……”
众人离去，大堂内只留下寥寥数人。
李慕儒带着大批高手步入堂中，一脸悲戚，身披麻布，原本打算飞扑到朱胜北灵柩前举动却是刹那停顿，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李道宗。
“你？你怎么在此？”
从悲友转变为严父的形象，只在刹那之间，便是展羽也不由得暗自翘了翘大拇指，这“剑君”说哭就哭，说怒就怒，果然表演天分无能能比，堪称第一。
众豪杰鱼贯而入，紧随在李慕儒身后的，便是风云盟的四大太保，以及游龙帮的副帮主和护法长老，在他们身后，更是有着二百多名随之而来的“除魔大会”高手，每个人脸上都是表情不同，但显然拜祭的人数不多，更多的是一脸观望的看热闹神色，尤其是风云盟的四大太保，更是一脸幸灾乐祸，冷笑、冷哼之声令在场的展羽李道宗等人眉头大皱，心底怒火不可抑制。
体瘦如猴的“明空剑”阮若尘讥讽道：“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谁说不是……”“骄阳剑”骆亦龙道：“如此不知深浅，活该丧命！”
“你说什么？”归鳖生第一个忍受不住，紧握着朱胜北留给他的金锏，就要上前动手，却被展羽一把拦住。
展羽脸色不虞，冷然看先风云盟四太保，淡淡道：“几位若不是拜祭逝者，便请离开此地。死者为大，几位如此身份，却如此作为，不觉得耻辱吗？”
风云盟四太保齐齐露出嘲讽表情，那意思，我就是来看热闹的，你又能如何。
展羽紧握拳头，若非灵堂之上，他早已大打出手。
李慕儒难掩心内笑意，但依然开口劝解道：“诸位，我们是来拜祭的，不得对逝者无礼，我们……”
“闭嘴！”李道宗突然沉喝打断，“灵堂之上，不得喧哗！”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想不到竟然是儿子让老子闭嘴，李慕儒脸色腾地通红，他的尊严竟然被自己儿子当众折辱，顿时怒意盎然地瞪着儿子。
“怎么？我来拜祭老友，也需要你这竖子批准？”
李道宗毫无畏惧地看着父亲，淡淡道：“你是来拜祭老友的么？父亲，我问您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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