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仇人之子
孟云婳听到陈大夫的情况顿时情急,立马转身就去找自己老爹想办法去了。
季老三的伤情孟岳峙也有听说,对陈清溪的高超技术也颇为心动。精通治伤的杏林高手,向来是军队里的抢手货,各将门争相延揽的对象,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救自己一命。因此孟云婳意欲拜师学医的事他也是默许的,只不过父女俩一起瞒着孟李氏而已。学普通的医术孟李氏可能不会反对,学总是面对血淋淋的伤者且基本都是男性伤者的医术,孟李氏必然极力反对。
现今女儿的未来师父被抓走了。吴允只是个从五品的东都府通判,但是吴允背后却是右相娄知礼,当朝的国舅爷。孟岳峙虽也不想得罪右相府,但是一则事关重要人才,二则陈大夫救了自己孩子的好友,好歹欠得一个情面在,孟岳峙也没法做到袖手旁观。得罪便得罪吧,他孟岳峙也不是得罪不起。
经过两天上下关节的疏通,陈清溪夫妇被放了出来。至此夫妻俩已经被关了五天。
这五天古雁并没有跟陈清溪关在一起。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从没坐过牢,如今不但被当做犯人关押在阴森脏污的监狱,还被吴允进入大牢调戏威胁过两次,屈辱羞愤难当。吴允有意将古雁收房,只是想磨磨她的性子,威胁一下古雁让她吃点苦头而已,因此并未对古雁用强。古雁若不是是吴允看上的人,一个漂亮女子在牢里,会遭遇什么真是不敢细想,对女子而言简直是比死还可怕。古雁原本已经做好宁死不受辱的准备。此时骤然重见天日,得以夫妻相见,禁不住大喜若狂,相拥而泣。
陈清溪却没古雁那么好运。有吴允授意,陈清溪被狱卒好生折磨了一番,身上好多伤。若是再晚几天,指不定陈清溪就被暗暗折磨死了。
看到陈清溪伤痕累累的样子,古雁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若不是自己引起了狗官的注意,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打了狗官一巴掌,陈清溪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当初为了掩藏身份,古雁并不敢当街动武,谁知道狗官竟然这么无耻,扣他们一个以下犯上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要置他们于死地。陈清溪倒是对古雁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觉得奇怪,自己一向淡泊名利,不与官场之人打交道,虽然医术高超,但在东都并没有什么认识的达官贵人,对于今次被释放,两人也是莫名其妙。
此时一位管事装束的中年男子与牢头一边交谈一边走了出来。管事向牢头拱手告别,牢头也客气地回之一礼。管事示意陈清溪夫妻出去再说,帮忙扶了陈清溪往外走去。
出了监牢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下面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笑眼弯弯的孩童和一个少年,那漂亮娃娃不正是前些日那帮忙一起做手术的名叫孟云影的小孩么。当时一个孩童遇事这么临危不乱胆大心细,给他们夫妇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孟云婳规规矩矩向二人行了礼,请二人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陈清溪客气地询问孟云婳:“敢问孟小哥,是哪位义士救了鄙人夫妇?烦请告知,也好容鄙人夫妇日后回报恩人万一。”
孟云婳也客气地回礼道:“陈大夫言重了。陈大夫妙手仁心,将我好友从鬼门关拉回,小子感激不尽。小子对陈大夫的医术极为仰慕,本想登门致谢并恳请拜师的,没想到正好碰到陈大夫遭此劫难。陈大夫有恩于我等,帮助陈大夫乃是份所应当,陈大夫无需介怀。”
“哦,你想学医?”陈清溪不由得失笑,想起孟云婳初见手术场面煞白的脸孔,努力冷静下来帮忙按腿的场景,心道确实是个学疗伤医术的好苗子。古雁也笑了起来,她对这个聪明机灵又胆大的孩子也很欣赏,云婳可爱的长相也是很讨古雁喜欢。自从古雁得知自己不能生育后,看见孩子就特别喜爱,何况是云婳这样讨喜的孩子。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
陈清溪微笑着说:“孟小哥有恩于我夫妇,若有所求,本当尽心竭力。何况孟小哥天资聪颖,能得孟小哥这样的学生,也是陈某的幸事。”
云婳大喜,在车上便倒头就拜:“孟云影拜见师父师娘,从此后云影必当听从师父教导,认真学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云影日后一定将师父师娘当做自己爹娘,好好孝敬师父师娘!”
陈清溪有伤不便行动,古雁便伸手扶起孟云婳。乍听见有孩子唤自己师娘,还说要把自己夫妇当做爹娘,古雁的心里像被醋做的箭一箭射中,顿时变得酸软无比,那酸似乎一直从心里蔓延到了眼里。古雁感觉着手里云婳细细的手臂,看着云婳小小的身影,心里满是慈爱,觉得云婳无比可爱。
待云婳重新坐好后,陈清溪说:“既然要拜师,你且将你家的情况说与我听听。拜师归拜师,恩情归恩情。待我伤势好转,还是得到你家向尊亲登门致谢的。”
孟云婳于是便将自己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向陈清溪介绍起来。
刚听到孟岳峙的名字,古雁便如同掉入了漆黑冰冷的万丈深渊,转瞬间那漆黑的深渊底部又升腾起万丈的烈火,一冷一热激得古雁全身发颤,瘫坐车上。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们死在眼前的锥心之痛,那种亡国的仇恨,又一下子扎在了古雁的心间。曾经以为已经渐渐平复的仇恨,在听到最大的敌人之一的名字时,瞬间清晰如昨。
陈清溪和孟云婳都立刻发现了古雁的异状。陈清溪知道古雁是凉国人,立马反应过来是她想起了亡国的仇恨。只是此事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陈清溪客气又歉然地对孟云婳说:“拙荆在牢里很是吃了些苦,受了些惊吓。如今一朝得救,心神一松,便支撑不住。孟小哥见谅。”
孟云婳心中奇怪,这刚刚拜了师父,怎么没多久的功夫,师父的口气就好像又生分了起来呢。不过师父说得有理,他们夫妇受了这么大的磨难惊吓,自然多少有些失常。
孟云婳释然。正巧陈家医馆也已经到了,孟云婳和失魂落魄的古雁一左一右扶受伤的陈清溪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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